汪永晨
2022-07-20
这两年,每次回村都是被孩子们勾回来的。快放假了,又是电话又是微信的问姨姨啥时候回来呀?
我心里就想了,我来了他们一天到晚的也是玩手机不听话,可是还想让我回来?回来吧,看着他们不爱读书,尽让我着急生气。可是,他们:“姨姨,姨姨啥时候回来呀”的问,我就忍不住的又回来啦,人啊人!
这次回来先跟着来了三位,接着又追来了四个,有做纪录片的,有搞水上运动的,有做文旅的,还有水利部专门负责科普宣传的大专家。
让我小激动的是,他们看见我这两年在村里做的事儿,个个也都想在这儿开发出一片施展才华的空间,和我一起做些乡村振兴的事儿。
这次回来让我有点没想到的是,走的时候已经是六月上旬了,可是海拔1000米的河北蔚县涌泉庄小草才刚冒头,杏花刚刚开谢。
而一个月后的今天,杏都摘了不说,我们的藏书小院儿花儿开得,金娃娃萱草铺了一地的金黄;苜蓿草爬得盖住房门口的小路;走时因冻快死的蔷薇回来以后一树的花朵;最美的是池塘里的睡莲,白的,粉的和鱼儿们一起迎接朝阳盛开,随着晚霞合上;爬山虎长得半墙高了,果树上的叶子,在微风摇曳中一个顶一个的一汇入了小鸟的合唱。
我们的藏书小院儿把北京来的朋友一个个羡慕的恨不得招更多的人来和我们一起分享。
拍纪录片的朋友想在这儿找素材,也想探讨探讨两个城里人回家乡后究竟能不能对乡村振兴产生影响;
搞水上运动的朋友看到了涌泉庄水库的那一湖水说,要搞咱们就得正规化安全第一,争取按照国标建出个模样。
那天,蒙蒙的细雨中,我俩把他带来的皮划艇充满了气,在我拍了不知多少落日的水面上划着划着,那份惬意是仅仅拍照享受不到的。那一刻的憧憬,更是让我希望有一天这里也为村里人带去读水,学水,游水的快乐。
自从在蔚县商务总直播间开辟了〝壶流河家事”栏目后,每有朋友来,我一定会拉着他们和我一起做个直播节目。
李贵宝博士是中国水利学会的科普专家。也一直是我们绿家园乐水行不离不弃的顾问。这次他来本想和蔚县水务局的干部们一起聊聊河长制在保护中国江河中发挥的作用。可因正是汛期水务局的领导们太忙。于是,我们就在蔚县商务总直播间开谈了他的“护好大水喝好小水”。他那一套套喝水的安全学问,办法,让我们直播间里的粉丝呼呼的往上涨。
第二场讲的水上运动,持有国家体委颁发的水上运动裁判资质的海宁,介绍了中国各大江河湖中的水上运动,可真让听众们开了眼。以前我们知道划龙舟,但是传统加现代的水上帆船,如果真的能在我们蔚县的水面上开展起来,从直播中粉丝长的速度和进了直播间就不走来看,没准会有不少朋友踊跃的加入呢。
飞狐峪和蔚县博物馆,是朋友们每次来我都要领着去的地方。北方有这样的“山雕”,让他们在峡谷里拍也拍不够。而我们蔚县的文化传统,让水利部图书馆原馆长刘林走了后写给我的微信中直接道来,“最满意的是:参观了许多古迹,有人给我们讲解”。
这两年每次朋友来,我都会向他们介绍蔚县要说自然有小五台山,有空中草原,有飞狐峪……要说文化,有剪纸,打树花儿和壁画……吃呢,我们的小米儿那可都是贡米,现在有几个北京的朋友不是让我快递就是让我带回去的豆腐干,他成了吃也吃不够。
这么多特色,这么丰富的文化,每次在和朋友们说时免不了我也非常遗憾的要说今天这里的穷。
为什么呢?
写这篇随笔时,政邦茶座的编辑刚刚发表了我俩的一篇对话:中国在“梁庄”,也在“涌泉庄”其中有这样一段对话:
高明勇:如果把涌泉庄当作乡村振兴的一个实验室,您认为您的“介入”,给当地带来的最大改变是什么?您希望带来的最大改变是什么?
汪永晨:公益,募捐,慈善,我不关心!——这是2021年过年灯会上我听到的一句话。
2022年大年初三,我做了一个小实验,带着村里四个环保小卫士,在县领导召开的会上义卖我写的书和文创产品,卖了一万六千元。为此,第一本《涌泉庄的故事》我加印了五千册,第二本直接印刷了一万册。
对于孩子们来说,我给他们讲的采访世界各地的经历,让他们打开了一扇窗户,我想这对他们的未来成长是有积极意义的,我和他们说的,“做事要先做人”,“守时间,守信用”,“有责任感”,以及我在村里的做事,做人,来影响并感染着他们。
对于村民们来说,让他们知道了,这个世界上也有一些人,不是活着为了挣钱,挣钱为了活着,而是还有另外一种活法。当然,通过我们的努力,让他们增加了就业的机会,提高了增加收入的可能性。
对于官员来说,我对他们的影响,大多只是在他们的口头上,拿出实际行动的时候并不多,但是也有了一些可能。
这次回村有一个新的开创,就是开办消夏音乐会,县里有学音乐的大学生,他们是系统的在学着音乐。我很放心的把音乐会的节目安排全交给了她们,其中也包括我先生拉小提琴。
可是该他上场的时候他说什么也不拉了。为什么呢?他说他受不了这些电声音乐的刺激。他说这不叫音乐。好说歹说算是上台了,开场就说我不喜欢这样的音乐,我心脏也受不了!虽然还是把两首曲子拉了出来,但是不知是因为80多岁了,还是心情不佳,拉的完全没有往日的水准。
这就是我们的第一期“涌泉消夏音乐会”,不能说不成功,只能说,是两种文化的碰撞。有人建议以后排节目应该老中青三者兼而有之,不能只是年轻人的热闹,也要有老艺术家的典雅,和民族风格的浸润。
要说我办音乐会的初衷并不是希望迎合什么文化,而是希望能够提升乡村人欣赏艺术的修养。能做到吗?不容易。但是就像我一直在问,这里为什么有这么丰富的自然与文化却还那么穷一样,不光要问,更要做自己能做的事儿。坚持,再坚持,或许就有希望。
十点多回到了我们的藏书小院,这个月又圆又大的月亮已经被遮住了半边儿,但是在云里雾里穿行的她洒在地下的光依然迷人,依然让人想象。
这个暑假我们给孩子们办的夏令营题目取好了“涌泉自然与艺术探索夏令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