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汪永晨
2022-03-17
这次我请到来蔚县来的还有老朋友宋庆华。她2002年创办北京灿雨石信息咨询中心。从1997年至今一直专注社会创新和动员社区参与领域的实践、咨询与培训，特别是在社区参与式治理、社会组织与基层政府合作、促进社区居民自治的实践中，有着丰富的实践经验。在推动参与式发展理论与实践中，为个人和组织变革提供技术支持。
培训及公共对话的主持/引导，致力于中国城市社区参与式发展及能力建设都是她的长项。并先后开发了《社区参与式治理理论与实践路径》。
从2003年至今，宋庆华领导的团队培训了来自基层政府官员、社会工作者及社会组织成员600多次，7万多人次。
宋庆华熟练掌握并实践运用《开放空间技术》《共识工作坊》《未来探索》《世界咖啡馆》《欣赏式探寻》《斡旋》《绘制社区地图》《社区冲突利益相关方分析》等引导技术。
针对发展带来的各种社区问题与冲突（如：社区停车、社区公共空间规划、以需求为导向的社区服务等）提供社区协商的咨询与引导对话。
我管宋庆华叫小宋，我们同岁都是奔70的人了。二十多年前我们一起做环保，她后来就转向了从事社区发展的研究和实践。这次听她在蔚县的讲座，我也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谁做的决定越多谁的责任就越多”就是她在讲座说的。
“开放空间技术”，在她的眼里，这个空间不是物理上的空间，地域上的空间。是心灵的空间。她说，现在国际国内有一套成熟的技术，只要按着这个流程去做，就能解决复杂的纠纷。
关于这一点，我曾经在印度碰到过一次。一个村庄要安装路灯，可是路灯安在哪儿？他们用民主方式整整讨论了三天，大家充分表达自己的心愿，最后才做出让全村的人都能接受的方案。
小宋给全县领导讲的例子有这样一个“建立生命通道”。
北京的老胡同都很窄，各家各户的一些东西也堆在家门口的胡同里。曾经一家的老人得了病，救护车来了硬是进不去，耽误了治疗，老人走了。这件事不能不引起整个胡同人的思考，自己家的老人碰到这种情况怎么办？
小宋他们团队就带着胡同里的人一起开会，每个人都发表自己的意见。胡同里要不要把每家每户的杂物清理掉？
当然，开始每个人都强调自家的困难。这些宝贝家里没地方搁，这些东西多么重要。讨论来讨论去大家总算有了共识，生命通道比那些东西重要。结果是大家一致决定清理堆在胡同里的杂物，清理后街道政府修了路。这条路，被胡同里的人叫做了“生命通道”。
在宋庆华他们调解的社区危机中，还有一处老楼房的垃圾过去都是从楼上垃圾道口直接倒下去。但是因不能及时清理，住在楼下的人，天天闻着垃圾的臭味，到了夏天更是难以忍受。怎么办？
要不要把楼上的垃圾口堵上？住楼下的人一百个赞同，可是住楼上的人就要麻烦了。利用开放空间技术，住户一起讨论，大家选择了都能接受的方案。
开放空间技术的使用，在宋庆华他们的团队中做的还有社区停车位问题。停车难，是现在很多小区发愁的事儿。但是大家还是能通过求同存异找到共识。因为解决这个问题不仅仅是为了一家一户，而是为了全小区的整洁，方便和安全。
宋庆华说，这样的参与式社区治理，不但让社区停车问题得以解决，还让住在小区的人把更多的心思用在了美化小区的公共空间上。
这次请来的北京天下溪教育咨询中心的王小平给全县领导讲的题目是，“在乡土文化的传承中成长自己”。
有着17年乡土文化传承实践的王小平说：涌泉庄的妇女让家乡更美好！——我们做什么？我希望和大家一起传承涌泉庄的家乡文化。
涌泉庄乡是蔚县拥有历史、人文、景观最多的乡镇之一，也是民俗风情最为独特的乡镇，驰名塞北的重泰寺、安乐寺、太平寺、弥勒寺；古韵犹存的苑庄灯影台、崔家寨古戏楼、卜北堡古村落、北方城古堡；极具考古价值的商周遗址等都在涌泉乡辖区内。
同时，涌泉乡还是蔚县民间社火和青砂器、陶器的发源地之一。其乡土气息十分浓郁，民俗艺术更具魅力。明朝司礼总管太监王振出生于涌泉乡的卜北堡村；清末民初蔚县最大的地主、声震张宣名誉京津及内蒙一带的皮毛巨商王朴庄园就坐落于乡政府所在地。这更为涌泉庄乡的人文、景观增添了厚重的历史文化色彩。
王小平在给全县领导讲座时做了几个小调查：
1、大家的娘家都在哪里？
2、来自蔚县外的人有几个？
3、来自涌泉庄之外的有几个？
4、说说娘家与婆家生活习惯的同与不同（三个）？
5、谁记得小时候说过的歌谣？
6、谁会讲自己家乡的地名故事？
7、谁知道自己家乡最出名的人？
8、谁会做手工，是什么、跟谁学的？
讲座中，王小平的调查还包括你现在还看书写字吗？你看的最后一本书还记得是什么吗？那时候你有什么爱好？有什么理想？除了家务和农活以外，你的时间都干什么？你过得快乐吗？现在，你对自己的生活有什么想法？全庄所有的妇女都会写自己的名字吗？
当问到我们可以做什么的时候，王小平给出的事有：
1、让我们庄里所有的人都会端端正正地写好自己的名字。
2、文学小组：搜集涌泉庄的故事，歌谣，民歌，人物传记。
3、烹饪小组：学会涌泉庄的特色美食，并建立质量标准。
4、手工艺小组：传承涌泉庄和蔚县的手工艺，包括书法绘画。
5、文艺小组：民间戏曲，歌舞（广场舞除外）。
6、教育小组：交流大家的学习方法，也可以交流教育孩子的方法。
7、民宿管理可以联营，不恶性竞争。
这些事怎么做？
1、凡有专长的都是老师。
2、先学会的就是后面人的老师。
3、每个小组都先找到骨干和老师。
4、每个人都至少参加一个活动。
5、建立定期交流的习惯。
6、我们也可以出一份自己的刊物。
7、每年有个总结活动，公开展示我们的成绩。
8、大家可以集思广益。
在王小平的讲座中，她给县、乡、村领导展望的图景：
人人有事做
事事有人做
每一个民宿都是洋溢着涌泉特色的游客之家
每一个民宿都有自己不同的特色
涌泉庄是一个充满活力有文化气息的地方
我听王小平讲，印象特别深的还有俩个事儿：传承乡土文化从画村庄的地图开始。妇女孩子们画村庄地图，一是熟悉自己的家乡，加深对自己家乡的了解和认知。有意思的是，在所有画的村地图中，村子里的小商店是每一个人都会画在地图上的。画村庄地图，有着悠悠乡愁，也有着童年的记忆。传承下来，就是一份带有个人特色的活生生的村史。
王小平讲的另一传承乡土文化的事儿是“种”家族树。爷爷父亲的名字有多少人能记得？我在过去的采访中知道，今天仍有不少蒙古族人，他们能记住五代长辈的名字。王小平告诉我们，他们的调查中有能记住七代祖先人名字的人。
我采访过一位北京的专家，他说，记家谱是振兴民族文化的重要举措；家族的记载中，家庭成员的好与不好都是一种追求和现实。如果真的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的家谱代代相传，那影响的就不仅是一个家族，影响的就是一个村庄、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了。
王小平团队7年来，在河南川中乡村工作的成果是：社区大学在幼儿教师团队的大胆尝试之下，从最早开设的4门课程拓展到了如今的24门。从家乡的自然风物到人文历史，从唱歌跳舞到烹饪美食，从书法绘画到手工制作。每一门课程的设置都让她们感到是在讲自己的生活，是让自己平淡的日子不断地美起来。在这个过程中，王小平目睹了年轻妇女、老人和教师团队的变化。
宋庆华和王小平走时也都留下了话：我会再来。而她们所倡导的，我想我们会一起在蔚县做起来。主力军也一定会是这次北京专家讲课时的听众——蔚县各级领导。会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