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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怒江的三次亲密接触(一)

2008-07-14

 

2005年3、4月之交时我第三次走进怒江。回来后严重的腰疾让我不得不躺在床上。随手翻看着刚刚收到的《天涯》第二期,看着温铁军写的《中国改革(农村版)祭》。在怒江丙中洛的茶马古道,受到隆隆作响,滚滚而来的泥石流恐吓时没有流出的眼泪;路上多次受到神秘盘查心里承受着极大的压力时没有流出的眼泪;腰病沉疾发作疼痛难忍时没有流出的眼泪,终于在眼圈里转了一会儿后溢了出来。

一边任眼泪流过脸颊,一边问自己:是因为担心有一天,我也要为怒江写祭吗?

回想自己的三次怒江行。2004年2月去怒江前,虽然已经看到了很多有关怒江的介绍和照片,但第一眼看到怒江时,我还是为那水的颜色而震惊。它的蓝中透绿,绿中透蓝,真的是很迷人。特别是位于丙中洛的怒江第一湾:雪山之下,那水色和天色互为交融。还有湾中岛上那黄黄的油菜花,在一缕阳光的透视下,形容起来除了可用美这个字以外,还可加上另外两个字:“生机”。那是怒江的生机,也是生活在那里的乡亲们的日子。

那天晚上我们住在一个由5个民族共同组成的家庭旅馆里。怒族的姑娘跳着舞;藏族的小舅子拉着琴;傈僳族的老阿爸吹着笙……一曲完了后,我们又被独龙族的女婿灌着从一个碗里喝开了“同心酒”,被白族的阿叔,阿嫂,阿姐嘴对着嘴地喝着“三江并流”。

那一晚,当这家人家的人当被问到会唱多少歌时,回答是:江边的沙子有多少,我们的歌就有多少。被问及会跳的舞有多少时,回答:山间树上的树叶有多少,我们的舞就有多少。当时我们中的几个年轻人竟同时脱口而出:喔赛。

第一次的怒江行,似乎就是在那一问一答中我突然省悟,怒江边不同的民族习俗与生活方式,不正是怒江边至今还保留着如此完整的生物多样性的保证吗。大山阻隔了他们与外界的联系,却留住了他们的传统文化与生活习性。那次同行的一位外国朋友说,这可是今天花多少钱也买不来的呀!

那次从丙中洛出来,再经过怒江第一湾后,我们的车上格外的安静。怒江第一湾,那白白的雪山,那绿绿的江水和那黄黄的油菜花让我们的心中充满了惆怅。那惆怅不是玩味情调,而是深深的忧虑。忧虑我们手中相机里的照片有一天会成了最后的纪录。          

突然,我的手机响了,电话的那一边说道:温家宝总理在怒江建坝的公文上作了批示:对这类引起社会高度关注,且有环保方面不同意见的大型水电工程,应慎重研究,科学决策。

上路后,浪漫的心情很快就被那雪压塌了江边的石崖,压断了江边的大树的情形改变了。那石崖,那大树截断了江边的山路。一个麻袋挪着一个麻袋垫着的前行,使得我们这一行人里里外外的衣裳被白雪和碎石搅拌出的泥水浸得湿透。而每一个人心里的小算盘更是:什么时候才能走出怒江,开始旅行中的下一段路程。

第三次走怒江,是得知拦住我们路的那场大雪,对怒江来说是百年不遇。那大雪不但阻隔了路还压塌了学校,毁掉了民房,造成了很多人的无家可归。已经成了我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的怒江及江边的人让我牵挂,我决定约上和我一样关注怒江的朋友一道去看看怒江,看看生活在江边的人们,看看我们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去之前不断地联络,让我知道那里又经历了第二场大雪,那里进入三月以来本还不是桃花雨的季节,却一直雪雨不断。当地的导游小茶在电话的那一边告诉我:江水不绿了,连60多岁的老人也没有经历过在这个季节就能把江下黄了的雨。       

我只见到过绿中透蓝,蓝中透绿的怒江。第二次去怒江遭遇大雪后要么是大雾,要么是夜行,所以眼前并没有看到大雪后怒江的模样,也就未曾细想不绿的怒江会是怎样?

2005年3月 29日早晨从夜班车上下来,走近怒江真的见到那黄色的江水时,心头一下子涌出的是:要是真修了大坝,水位上升以后的怒江,可能就真的要告别绿中透蓝,蓝中透绿,绿松石般的颜色了。而我们再驱车沿江走时,看到的偏偏正是为修坝而停在江中的勘探船,和从江心刚刚打出的一排排,一盒盒的岩芯散放在路边。穿着很漂亮的工作服的勘探工人说已向江心打了100多米,还要继续钻到800米。边和这个工人聊着,我的目光忍不住地在张望着勘探船江边的大山上新砸的探洞。向大山伸进了上百米的洞里挖出的山石,给大山划出了道道伤疤后,滚落在江中,继续为江水上着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