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　汪永晨

在甘肃文县，我们走进灾区孩子们的生活时，还有一个场面让我们记住了。就是一位上小学三年级的同学，因原来的校舍在地震中倒了，只好被集中到中心学校上学。她的同学中，没有钱在学校附近租房子的孩子，不管是几年级的，一天来回要走四个小时。她们家拿出钱为她和姐姐在学校附近租了房。房子是主人原来盖的厕所，只能放一张单人床，两个孩子挤着住。这位小姑娘见我们的吃惊状就告诉我们：这个厕所没有用过。当时，她正在烧火做饭。

放学

先烧水

学校的老师告诉我们，像这样的学生学校有不少。放了学后，他们回到住处，要劈柴，烧火，先烧开一锅水，有时煮米饭，有时煮面条。我们问有什么菜可以吃呢？老师说，一搬家里给他们带米和面，菜就不带了。条件好一点的家，可能会带一些土豆。我们问这个小姑娘，有土豆吃吗？回答说：吃完了。

煮面条

老磨房

老磨房里

十月一日这天，绿家园一行20人到了甘肃文县碧口镇的横丹小学。我们又为这所学校的十一个教学点捐赠了十个阅览室。一个学校五百块钱，用来订阅孩子们看的报纸和杂志。不少参加绿家园生态游的人还从北京带来了孩子们看的书和学习用的文具。

捐阅览室

又受伤了的小同学

北京一位叫马一凡的小志愿者没能来，却买了五个装得满满的铅笔盒。拿到其中一个铅笔盒的小学生肖子龙说，地震前他没有用过铅笔盒，铅笔是放在妈妈缝的铅笔袋里。地震后，很多人送来了各种过去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文具。

要哪一枝

太喜欢了

肖子龙还说了这样一句话，说得我是感慨万分。我问他，家里穷吗？他说：要说不穷也不穷，吃是够了。要说穷也穷，有时家里一分钱也没有。这还是个只有9岁的孩子。

这么用呀！

这是我画的树

肖子龙的父母都在外面打工。我问他，过节爸爸、妈妈回来吗？是不是寄钱回来？他说：他们不寄钱。爸爸在广东，搞传销，赔了不少钱，好多年都没回来了。妈妈在北京，过年都打电话回来，问他的学习，这是妈妈最关心的事了。打电话就问这个。

横丹学校的孩子从来没有上过绘画课，因为没有教画画的老师。

北京的孩子教他们画画

看看我画的

今年暑假有两个大学生到这里来当志愿者，他们教孩子们唱了一首歌，《我有一个梦》。几个小男孩在我们的录音机和相机前求我们：你们能把我们唱的发给王卿清老师吗？他要是看到我们会唱这首歌了该多高兴呀？我们太笨了，他教我们时，教了半天就是不会。现在我们都会唱了，我们想他。

那一刻，孩子们唱得真投入，感动着我们每一个大人。

我有一个梦

我有一个梦

我有一个梦

这时，电视机里正传出国庆大典的队伍从天安门走过时喊出的震天的口号声。而远在甘肃大山里的孩子们却想通过我们的话筒，我们的镜头，把这国庆之日他们唱的歌送给教过他们唱歌的北京志愿者。

（视频　h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ud2wnt06Kt0/）

说起2008年5.12地震，这些孩子们是这样描绘的：

当时我们都在教室里，我觉得旁边的一位同学开始在摇我的桌子。我对他说，你别摇我的桌子了，我还要写作业。他说，不是我摇的。接着，我发现桌子开始晃来晃去的。他们都说，哎呀，外面翻车了，我说翻车有这么大的动静？我们出去看一看。走到外面，有两排老师的宿舍，宿舍不但摇来摇去，瓦片也“哗哗”直往下落。当时我们班有一位同学刚想从围墙上往下跳，李老师就说，别跳，快，快出去，

    问：你是几年级？

    答：我是四年级。我们转移到大门外面，只见两根大柱子快倒过来了，如果那根柱子倒下来，我们就会死很多人。

    问：当时山上往下掉石头吗？

答：嗯，我们就转移到那里了，好多同学哭了。

新校舍前

给北京孩子讲地震

   问：当时不是怕自己，都是担心家里？

　　答：是啊，我们都担心家里。

问：都担心自己家里出什么事？

    答：担心我爷爷，我爷爷已经80几岁了。

    问：你担心谁啊？担心爸爸妈妈？   

答：我担心我的家人。

    问：都哭了？

    答：他们四个都哭了。

    答：我的爸爸在上面沙场里工作，地震的时候，沙会塌陷，还有我的弟弟，我走的时候，他正在家里睡午觉，还有我的妈妈也在家里。

 　　答：我担心我的爸爸，我爸爸在给别人修房子。

    问：那么小的孩子都知道担心爸爸？

    答：我还担心我的小妹妹，我听妈妈说当时把她吓坏了，当时妈妈在周老师家里，妹妹当时和别人在玩玩具，周老师给妈妈倒了一杯茶，妈妈喝了一下，就跟我妹妹说，你回家去把我的手机拿来，妹妹刚回去就地震了。

    问：妹妹几岁了？

    答：五岁。

    答：第一天的时候，我们都在地上搭了一个草铺睡。

    答：那时候听别人说那里有狼，半夜别人还听到狼在叫，给爸爸打了一个电话。   

    答：还有老虎吃人。

    答：还说山上的狼都下来了。

    问：当时都说什么了？

    答：嗯，把他们吓得。

    答：半夜睡的时候都不敢起来。

    问：你家有几个孩子？

    答：两个。

    问：你呢？

    答：两个，我和我弟弟。

    问：你弟弟几岁了？

    答：我弟弟现在五岁，上一年级。

    问：你呢？

    答：两个。

    问：都是两个，怎么就是肖子龙一个呢？

    答：我也是一个。

问：两个的多。你们希望两个人好还是一个好？

一个好还是两个好

    答：一个人好。

    答：两个人好。

    问：你说为什么一个好？

    答：爸爸妈妈就多关心我一下。

    问：你们说为什么两个人好？

    答：因为有伙伴，可以体现出妈妈对咱们两个人的爱。

    答：我觉得两个人好。

    问：为什么？

    答：主要是因为有一个伴，在家里把作业都写完了，“十一”还没放假，我就写完了作业，就可一起玩了。

    问：你觉得呢？你妈妈要偏向你弟弟，怎么办？

    答：偏向我弟弟，那也是应该的，因为弟弟比我小。

    问：他们都有小伙伴玩，你没有，你不觉得缺吗？

    答：不觉得，习惯了。

    答：他妈妈对他的关爱特多、特棒。

    问：你羡慕了？

    答：不羡慕。

    问：为什么不羡慕？

答：我妈妈和爸爸对我的关爱也一样的。

上面就是我们在2009年十月一日和经历了巨大的地震灾难的孩子们的一段对话。地震给他们带来的最初感觉，除了害怕以外，就是他们对家人的担心，对家人的亲情。我们城里的这些“小皇帝”们，如果把他们放在这样的挑战中，也会为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弟弟、妹妹着急吗？不过那天在听到当地的孩子们争着讨论一个孩子好，两个孩子好时，北京男孩张昊辰也发表了他的看法：我做完功课就一个人在家，希望有个伴。

孩子们生活的大山、大江边

秋收时的大山下、溪水边

离开孩子们后，我们的车在这样的大山里和大江边穿行。孩子们的达观，孩子们的自然，孩子们的亲情，是大山和大江给予的吗？车上从北京来这里生态游的每一个人都在问着自己。

明天，我要讲的将是白水江大熊猫自然保护区的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