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9-29
文图 汪永晨
在路上,车出现故障,车陷进泥里,这种情况恐怕坐过车,开过车的人都有可能经历过。可是整整一天都没能把车开动起来,并且不只是一辆车,而是三辆车一起陷在泥里,你有过这样的经历吗?可能会有,但不一定多。这就是2009年6月24日我们在高原上经历的一天。
高原沙丘旁的清晨
沙丘旁的高原
9点左右
清晨高原上空气的透明度,让人觉得似乎都能看到空气被自己深深地吸进了体内。我们昨夜仿佛是枕着沙丘睡的觉。今晨透明的空气让我们看到,其实我们睡觉的沙丘旁,就是青藏高原演变过程中,维系了很久很久的生态系统。漫坡、草坪配上蓝天白云后,就是一首交响曲。
我们8点多出发,目的地是黄河初长成时形成的两个大湖――扎陵湖和鄂陵湖。2007年我到那里时,当地人告诉我们,黄河源头上的这两个大湖比以前小了。全球气候变化对高原的影响,看起来水的变化是极为明显的。昨天我们看到了玛多桥下的黄河、星星海,这些变化可见一斑。水大量蒸发,湖面变成了沙地,草原成了荒漠、湿地成了七沟八壑。
我们出发不久,在还能看到昨夜被我们“枕”过的沙丘时,地质学家杨勇就按以往的经验,快速冲向一片水面,就在这个时候,车在水中停了下来。
开始我们还没有觉得那么严重,当同行的三辆车中的另一辆试图去拉被淹在水中的车时,也陷在了泥中,这个时候,我们开始着急了。
连上钢绳
两辆车也陷在了泥潭中
“沙漠气囊”千斤顶
能用的工具都用上了,石头,铁锹、“猴爬杆”力士千斤顶、“沙漠气囊”千斤顶,可是除了“躺”在水里的那辆车静静地看着我们忙活以外,其它两辆,一会儿这个被拉出来又陷进去,一会儿那个陷进去了又被拉出来。
在海拔4200米的高原上,人们不活动,喘气都有点困难,更别提还要搬石头,挥铁锹、挖泥了。没有办法,只能尝试用不同的办法。
来了“救星”.
“大力神”也用上了
远处一群骑马的藏族汉子被我们喘着粗气喊了过来。我们问他们有什么办法吗?我们想,常年生活在江源的人,这种事肯定有经验。他们中有一位像是个干部的人,先是让我们把绳子拴在车前,杨勇坐在驾驶位上加大油门,我们所有的人和四个藏族汉子一起拉开架势“拔河”。
本以为个个都是大力士的藏族汉子竟也没把车拉出来,看来这招不行。在他们的呼悠下,又来了一招。用“沙漠气囊”千斤顶把车顶起来,轮胎下垫上一块块石头和垫板,所有的人刚才还在车头现在都挪到了车尾,用力推呀!
将要带着我们去黄河源、长江源,应对全球气候变化,为中国找水的车,才走了5天,就不管我们怎么连拉带拽,就是不走了。
藏族汉子们摇头走了。他们是骑马来的,陷车,这对他们来说是陌生的。这些年江河生态的变化,他们虽然不会用我们的说法:全球气候变化,但是生活中气候和草场的变化,还是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和我同行的江苏汽车节目主持人李国平上个月曾带了一个旅游团到长江源。李国平说,今年5月份的暴风雪,对青藏高原的牧民来说损失太大了。
前两天,杨勇说,才6月,江源已经有汛情了。他有些担心今年黄河、长江的汛期都有大水。
记得1999年长江下游大水成灾时,为了想看看那次华东的大水和江源有什么关系,我随中国第一支女子长江源科学考察队到江源时,我们的向导欧跃就说那年冬天他们那儿遭了“白灾”,家里牛羊冻死了几百只。
那次在有关长江源的采访中,中科院兰州冰川冻土研究所副研究员沈永平告诉我,每年的五月底六月初是长江源区季风到来的时间。可1998年,一直到6月25日才下了第一场雨。而这推迟的季风,一来就凶猛异常。整个7、8、9月,几乎是天天下雨。这对青藏高原来说,是十分罕见的。这和1998年夏季,长江中、下游的洪水是有着密切关系的。
沈永平还给我讲了另一个经历,也是我现在常常讲中国生态危机时的一个例子。他说的是:60年代,科学家们因做试验,曾在青藏高原的一座山上挖了很小的一块冻土草皮,当时想就是一小块,可能不会对那片环境造成多大影响。谁曾想,就因为破坏了这么小小的一块冻土草皮,后来整个山的草皮开始退化,到80年代,就成了一座秃山。
其实,我们人类因为缺乏对自然的了解,像这样的错事又岂止这些?
正当我们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三辆车走出泥潭时,昨天为我们指大沙丘路的藏民夫妇骑着摩托从远处过来了。女主人的汉话足以让我们和她说清楚,我们还有一辆车在玛多县,昨天送一位因严重的高原反应不得不离开队伍,现在还在玛多县等着我们。那辆车上有我们重要的工具。
我们问他们能不能把我们中的一个人带到60多公里以外有信号的黄河乡,我们好让在玛多的那辆车赶快过来。他们夫妻俩商量了一下,丈夫就带上了我们一行中的陈显新上了路,走得匆忙,陈显新这位温州人连棉袄都没穿就坐上摩托车消失在远方。
杨勇说今天晚上我们只有在这儿过夜了。过夜就要搭帐篷,就要做饭。我们在高原的风中开始了过夜的准备。
风真大
将在这里过夜
煮了一点水,泡了方便粥
已经被冻透了的陈显新回来告诉我们,两个多小时后,那一辆车将会带着车上的工具和买的一些木板到来。
希望,对于与泥泞已经打了8个小时交道的我们来说太重要了。晚餐虽然是从地上那水泡子里弄的水,烧开后煮的方便粥,可是大家都吃得格外的香。
车来了,希望也来了。特别是江河汽车栏目主持人李国平,像是“天兵天将”,穿着短裤就来了,指挥着大家,挖、垫、累了一天的我们,看着他的干劲,配上高原的晚霞,像是欣赏起了艺术,有苦,也有乐。
新的希望
50多岁的人也争着下水
夕阳中我们的车还在水中
高原上的夕阳
高原的晚霞真美,可是被我们“战斗”了一天的湿地,也被我们弄成了一片烂泥滩。我拍下它们,有负疚,也有警示,希望以后再来考察的人比我们做得好。
被我们破坏的湿地
负疚,要有补偿。警示是希望开车上高原的人,工具一定要带全,这样不仅可以少费力,节省时间,还不会让原生态的大自然因为我们而破相。
我们的车在车灯的照耀下,在水里待了一天后,出来了。江源又恢复了平静。
最后的努力
它将继续带我们上路
难忘的一日
因为要赶着发稿,我没有睡在傍晚风中支起来的帐篷里。陈显新第一次开了3个小时的夜路车,我们赶回到了玛多县。
静静的高原
明天,我们一定会看到黄河源的牛头碑,等着我们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