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我们的行动 江河考察 应对全球气候变化,为中国找水之二十六――荒野是一个活的博物馆

2009-09-29

应对全球气候变化,为中国找水之二十六――荒野是一个活的博物馆

文图 汪永晨

 

2009年7月13日与14日更替的时候,我们经历了此行最大的暴风和冰雹。早上起来发现我们每个人几乎都是住在水坑里,也就是说,我们顶住了大风,没有被刮走,而没有顶住冰雹,它们化成的水进入帐篷与我们同眠了。

帐篷外下起了冰雹(杨勇拍)

我和新华社记者刘伊曼的相机都放在枕头边,结果是完全被淹在了水里。幸好杨勇的相机还可以拍照。

杨勇还沉浸在昨天我们看到冰川时,他对长江内流河与外流河更清晰分界的认知。

在内流水系湿地中寻路前进

内流河流的网状河床(杨勇拍)

当然,在我们这次的考察中,让我们每一个人都在越来越担忧的还是江源的生态变化。这几天我在写我们在长江源的经历时,“绿家园江河信息汇总”上每天都有江源面临挑战的信息,有全球气候变化对长江源冰川的影响,也有长江将要面临的大暴雨。

新华网北京8月5日电(记者姚润丰)8月1日以来,四川、重庆、湖北、陕西等地持续强降雨,部分地区降了大到暴雨。国家防汛抗旱总指挥部预计,8月7日,三峡水库最大入库洪峰流量可达56000立方米每秒左右,为长江上中游干流2004年以来最大洪水。

据监测,受强降雨影响,长江上中游的金沙江、大渡河、赤水河、嘉陵江、涪江、汉江等主要支流先后发生洪水,长江上游干流发生超警戒水位洪水。8日8时,长江上游干流寸滩水文站水位涨至181.48米,超过警戒水位0.98米,相应流量51900立方米每秒;三峡水库入库流量51000立方米每秒,出库39100立方米每秒;长江宜昌水文站水位50.97米,低于警戒水位2.03米,相应流量39800立方米每秒。

内流河流的岸边崩塌(杨勇拍)

 内流水系中沙化加剧,局部地区已形成沙丘链(杨勇拍)

1998年我到长江源时,当地的牧民告诉我,那年的冬天和春天江源遭受了大的雪灾。而到了夏天,长江中下游就发生了特大洪水,长江两岸的人民财产都受到了严重损失。江源的雪灾和中下游的洪水到底有没有关系?有什么关系?我这些年一直采访的科学家都认为这要进行研究才能回答。可是,这样的研究现在太少了。而我们在三江源的索加乡还看到了花150万元装备的索加太阳能电站、索加自动气象观测站和索加野生动物疫源疫病省级监测站闲在那六年了,因为没有人会用里面的设备。在江源,这样的站有三个。

 

 

我们这次的江源考察,碰到的每一位当地牧民,交谈中都提及了今年4、5月份江源连续十几天的大雪。这次被他们称为的“白灾”也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损失,仅长江源一个小小的岗尼乡就死了10820头牲畜。

可是,这次的雪灾对长江中、下游会不会有影响,有人在观察和研究吗?

这次考察中,在沱沱河水文站采访时,我和新华社、中央电视台的记者问水文站站长:从你们的监测看,全球气候变化在沱沱河有什么反映?

站长说:我们的工作就是记录,不做分析,所以到底有什么变化我们也不知道。就连在墙上的水文图也是上面发下来的。

青藏高原除了是我们中国的水塔,也是解开许多地球奥秘的钥匙。在这个可称为荒野博物馆的地方,还是那么荒凉。自然的荒凉不可怕,而研究的荒凉,在21世纪的今天,在全球气候变化那么引人关注的今天,就不能不让人感觉有些可怕了。

杨勇的独立考察在这样的情景中,也越发令人感慨。越发体现着其中的价值。

在这荒野博物馆里,我们拍到的植物在昨天的江河信息里展示了五颜六色的花,也展示过人头像的山和动物像的石头。地质学家杨勇在江源拍到的照片还有更神奇的。

在格拉丹东内流水系上发现了岩浆岩

江源的石环

海底生物化石

7月14日,我们离开新发现的江源雪山冰川时天就开始下雨。而这场雨不像往常突然而至,瞬间就走。这场雨,一下就是一天。这一天的雨,让江源和我们一起的经历就成了这样。

找水路

冲水

江中行

冲出来了

回望冲出来的大河

海拔近5000米的江水,让我们同行的几个年轻人真是经历了巨大的考验。车刚刚冲出水,又陷进了泥。他们一会穿上防水服,一块往车轮与泥泞中塞木板,然后就是紧握着“猴爬杆”千斤顶一下一下的压。自由摄影人周宇和旅游卫视的杨帆,放下千斤顶还要扛着摄像机把这些场面记录下来。回到车上时,浑身湿的常常是哆嗦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样的采访,记录下来的不仅是江源史,也是人类与自然相处,认知自然的历史。不知后人会怎么看待我们这样的考察。

1998年我第一次从长江源考察回来和一位美国朋友讲我们考察中的经历。她说你们不是探险,是冒险。她反问我,你知道探险和冒险的区别吗?

这次如果再有人问我这个问题,我要反问的可能会是:你知道国家考察和个人考察的区别吗?

这个话题我们后面再谈。

阴天中的长江源(杨勇拍)

长江源700多条冰川中的一座雪山

                                                                       

当夕阳西下时,我们这天再也不能走的原因来得有点让我们猝不及防。

冲水时

汽车着火燃烧(杨勇拍)

天好不容易晴了。可一天的水中行,我们的车终于“抗议”了。

我、陈显新坐在车里,袁晓锦开着车。先是我听到了一声像是轮胎撒气的声儿,被大家称做“猴子”的袁晓锦也听到了。正在我们打开车窗看是不是轮胎出了问题时,只听前面车上的人大喊:车着火了。我们还没来得及下车,前面车上的人已经拿着灭火器冲过来。等我们下了车,火已经被扑灭了,再发动车,我们坐的这辆车是怎么也不肯再走了。

就在这关键时刻,牧民的一个帐篷出现在我们眼前,而且是在红红的夕阳中。

今晚有地方住了(杨勇拍)

夕阳中的车(杨勇拍)

金色的江源

我们扎营后,走进了父子两人在江源放牧时住的帐篷里。走进这暖暖的帐篷中,我嘴里嘣出来的第一句话是:有火就有了希望。

我从一个专业记者,到开始走上专业关注环境的路,是因为我曾看见了美丽的青藏高原和生活在高原上自己乐园里的野生动物后,又看到了我们人类对野生动物的猎杀。这一强烈的对比,让我不能不下决心,这辈子要为留住自然的美而努力做我出我所能做的一切。而今天,经过一天的冷,一天的在冰水中行进,眼前的火,对我们来说就是家,就是温暖的家。

帐篷里的晚餐在火上煮着

江源帐篷里的小伙子

因为语言的障碍,我们和这对父子很难交流。从帐篷里堆的东西看,这里只是他们夏天放牧临时住的。不过,一个晚上,他们用羊皮囊做鼓风机,吹着河滩上拣来的小树棍,把帐篷烧得红红的,暖暖的。这一夜我们和他们一起入眠。

江源的太阳就要离开地平线的时候

明天,我们的车将在江源的泥泞里继续行驶,不知道漫漫长夜我们要在哪里度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