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汪永晨
重庆绿色志愿联合会的吴登民告诉我们,2003年以前每年的3-6月份,在乌江和芙蓉江交汇的江口,老乡们站在岸边,举着篓子,鱼就自己往篓子里跳。想一想,那时什么样的一条江,那又是一幅什么样的画面!
芙蓉江为乌江最大的支流,它发源于贵州省绥阳县的石瓮子,流经黔、渝两省市的8县,于重庆市武隆县江口镇注入乌江。芙蓉江在重庆段全长35公里,总面积102平方公里。这个风景区以喀斯特水上原始森林风光和大裂谷风光为主,被地质专家确认为中国西部罕见的大容量生态型峡谷景观风景区。
芙蓉江气候宜人、植被繁茂、峭壁耸立,沿江两岸黛石篁竹、峰峦叠嶂、江水清澈、碧波泛流,游客可尽情领略大自然之神奇美妙。著名景点有飞龙瀑、虎啸滩、珠子溪、蝴蝶谷、玉兔望月、盘古苗寨,并建有国家级保护动物黑叶猴自然保护区,自然景观秀美旎旖,湖面宽阔妩媚,山景水景如诗如画。现尚存有东汉墓葬群、唐宰相无忌墓、清李进士故里墓岩碑刻、民国时期蒋经国督军旧址等人文景观。
地质学家范晓说,乌江,这条长江上游右岸的最大支流,由乌蒙山东麓的贵州高原奔腾而下,横切七曜山的褶皱山脉,在涪陵汇入长江。在它经过的这块石灰岩广布的区域,乌江及其支流不仅雕塑出了令人惊叹的喀斯特奇观,也造就了碧水翠峡、青山绿野的生态天堂。当我沿乌江而行,看到那树影水色叠化出来的那一道如墨玉般的深绿时,总是揣想这也许是“乌江”之“乌”的来历。
然而,今天无论是走在乌江还是船行于芙蓉江,无论是“玉兔望月”,还是“盘古苗寨”江边那绿绿的江水和山上那青青的植物之间都有一圈灰白,让人不忍细看。那是什么?是芙蓉江修了江口电站后,提高水位后植物的消亡,枯水时裸露的江岸。
芙蓉江的江水原本多为激流,现在水的颜色虽然还是绿的,却已一平如镜,失去了往日的个性。江口水电站修建前就有这样的记载:水库位于复杂的岩溶地区,岩溶渗漏是制约电站能否兴建的关键问题,从20世纪60年代开始,针对电站首与乌江河间地块渗漏问题,开展了大面积的岩溶水文地质调查。但是对两岸的动物植物的调查和影响呢?
芙蓉江是黑叶猴自然保护区,此次我们却没能一见。而见到最多的是江边那一棵棵立于岸边的不屈的树和失去了灵性的钟乳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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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晓说:每一次来到这里,心情的沉重也会增加一分。和西部地区的其他河流一样,整个乌江流域的水电开发正如火如荼,不仅乌江干流已规划了11个梯级,芙蓉江等诸多支流也在大干快上之中。紧邻芙蓉洞洞口的芙蓉江上,已矗立起高达110米的江口电站大坝。2003年1月26日,在水库开始蓄水后的第29天,就发生了3.5级地震,造成芙蓉洞洞内部分岩石及钟乳石崩落。而更值得关注的是,水库蓄水使芙蓉洞一带的地下水位抬高了100米左右,这对地下水循环系统以及喀斯特景观的演化造成的影响还难以估量。
另外,在芙蓉江生活着已被国际红皮书列为濒危物种的黑叶猴。据重庆绿色志愿者联合会调查,作为我国黑叶猴种群最北缘的栖息地,江口水库蓄水已淹没了黑叶猴约三分之一的食物源面积,迫使黑叶猴向高处迁徙,其生存空间受到进一步的严重压缩。另据最新消息,乌江上最著名的古镇——龚滩,也将因为电站大坝的修建而永沉江底。当地民众将被迫告别江边已有数百年历史的祖居,向更高的山上迁移。盘古苗寨一直住着上百户人家,现在却只有十几户人家住在那里了。当钢筋混凝土的箍子让一条条绿色的脉络支离寸断时,给人们留下了太多的思索与担忧。
在芙蓉江边,我和一位江边烤土豆,烤鱼的女人聊天。她说修水库对他们来说也好也不好。好是水大了船可以进到峡谷,来了游人。不好是淹了地没补钱。我说一点都没补吗?她说过去她家有100亩林子,却只补给了23亩林子的钱,当地政府就说没有钱了,不给了。这23亩林子是按一亩地500块钱补的。可钱还没拿到手,又说江边要修路,村里就把这补的一万多块拿去修路了。我说那等于你家一分也不拿到。这位山里的妇女说:也算给了,不然修路还是交钱的。
这就是中国水库移民对国家行为的理解和认同。江边不能住了,她家搬到了大山上,两个孩子去了重庆打工。如今,她和丈夫靠买土豆,打鱼,然后烤了卖过生活。和我们说着这些时,她的脸上一直还带着笑容。看得出,这是一个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女人。为了国家的利益,为了大局,她没有和我们说怨言,让我们看到是,她是在用自己的手双手寻找着一个家庭的生活出路。
我们住在芙蓉江珠子溪边帐篷里的那个晚上充满了野趣,在江边木楼上吃的那顿晚饭,有糍巴,有腊肉,对城里人来说也算是浪漫。只是不知,早在清代就赞许芙蓉江山水“闰藏深山人未识,一朝闻名天下惊。水送山迎入芙蓉,一川游兴画图”的大诗人看到我们今人给芙蓉江留下的痕迹会有何感慨。还有江边那一条宽宽的消落带会让江岸再发生些什么。
更担心,今天的芙蓉江会是明天的怒江吗?
明天我们将一起走进武隆世界自然遗产最精华的部分“天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