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黄河十年行之二十三】一一黄河如何走入大海
黄河入海并不是一条大河流进了大海里。她是以无数的故道和湿地涓涓地流入。能够分出它们的汇合，就是两种不同水颜色的水汇集。现在那里作为旅游点，要坐船才能到达。黄河十年行没有乘旅游船到过那里，因为我们更希望看到自然的慢慢的黄河向大地吻别。2019年8月8日，早上7点我们去拜访了黄河十年行一直关注的仙河镇居民范进玉大爷家。有几年了，范大爷的爱人身体不太好，他也没心情接受我们的访问。今天去之前我们还是很担心最后一年的黄河十年行我们能见到范大爷吗？敲了开门，范大爷见是我们，马上把我们请进门。而身体有了好转的范大娘看我们来了，不光换了衣服还很讲究的系了一条漂亮的纱巾。范大爷告诉我们，他现在一个月的退休金有5000多了，老伴儿油田给的加上买了保险后一个月也有1000多块钱，家里的日子过得不错。小儿子是油田的工会主席，孙子，钢琴10级的水平上的大学，现在大四准备继续考研究生了。 范大爷认为现在的日子比黄河十年行第一年来好多了，家门口的环境也有了变化。 和范大爷夫妇聊着，叙旧合影中不得不说再见了。下一次再见还不知什么时候，他们站在楼门外，一直在向我挥手，直到我们的车走远了看不见二老了。黄河十年行跟踪了十年的这十户人家，已经在我们每一个参与者的心里。第十年黄河十年行在利津化工园区的大广告牌下我们拍了照片，这个广告牌子上的字，从中国化工最具发展潜力十强园区，到今天成了中国梦。黄河入海口的变化，还有任增颖告诉我们的：有当地官方报道称：直到2012年自然保护区在一千管理站实施了三万亩湿地恢复工程，盐地碱蓬植被得以恢复，恢复区内水位适宜，鸟类食物丰富稳定，2013年开始有2500只黑嘴鸥在此筑巢繁殖， 2014年繁殖种群数量增加到3000多只，2015年有4000多只在此繁殖，2016年繁殖种群增加到5200多只，营巢2625个。一千二湿地恢复区成为黄河三角洲最大最稳定的繁殖地。任增颖说：从字面意思上看，一千二管理站内的黑嘴鸥繁殖筑巢量越来越多。其内因在于，自然保护区之外围的天然湿地已经片状化、岛屿化，不适合黑嘴鸥及其他鸟类筑巢繁殖，只能都集中在保护区内。这段报道，无意中指出了保护区之外的天然湿地的生态隐患问题。而实际上，我们的考察自2010年开始就在记录黄河三角州自然保护区内外天然湿地的消亡。今天黄河三角洲自然保护区的一千二管理站，如同一座孤岛，被人为的划定为保护区，而其外围的天然湿地，湿地生物多样性受到了极大的破坏。保护区的边界是人为划定的。那些远道而来的鸟们怎么会知道保护区在哪里呢？在法律规定上，对于保护区内外，濒危保护鸟种的监管职责，并没有定论。2019年8月7日下午五点，我们路过河口区的生活垃圾处理厂。原来散落满地的垃圾现在堆起来了，盖上了。再往前走，是一段天然湿地。十年来，一直是葱茏的绿色原野。那里是一个国营造纸厂的原材料供应地，因为被圈定为不能开发的区域。数年来，一直保持着原样。 路过这里时，任增颖告诉我们：2018年冬天，8只白鹤在保护区之外不到800米远的农田里，被投毒死亡，经过公安侦破，7名涉案人员全部被刑事拘留，其中1名“资深鸟贩子”被重判。在化工园区亚通化工厂一期南门的斜对面，我们跟踪多年的一条黑臭水体已经得到了治理。跟2014年之前，化工污水横流的现场对比，已经有了实质性的改变。一位在化工园区负责环保的工作人员看到我们在拍照，走过来告诉我们：化工园区进行了大量的环保投入，建立了园区的污水处理厂，以及环保监管机制。并指给我们看这里也实施了“河长制”。看到立在那的河长制的牌子，我想起2012年8月19日仼增颖写过的一段心里话。是这样的：正在被消失的新生湿地呀，你来自遥远的1855年，黄河一路狂奔之后入海前的馈赠。啊，共和国最年轻的土地。你有一颗潮湿的心，温润着周边的生灵。涵养着大地母亲。你还有个形象的名字，地球之肾。是什么让你的心开始坚硬，海岸侵蚀、海面上升、风暴潮灾难、黄河断流、滩涂开发与围海、过度捕捞、油田开发、污染、垦殖和人工建筑 有谁洞悉你脆弱的身躯要抵挡如此多的磨难？你没有朋友可以诉说，无依无靠的。你怎样给你的灵魂以希冀。第十年的黄河十年行，任增颖的心情和2012年写下这些文字时的心情显然不一样了。 我们住在一起的那个晚上，讨论的是， 这片建立在共和国最年轻的天然湿地里的化工厂区，带来的经济效益和天然湿地生态系统的生态价值相比，孰重孰轻？这不应等到历史来评判，黄河十年行要记录，黄河十年行要呼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