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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河水”走三江源之六——隆宝滩的黑颈鹤

2008-07-30

“江河水”走三江源之六——隆宝滩的黑颈鹤

文/汪永晨

 

为凤凰台的“江河水”节目设计行走路线时,隆宝滩是我特意加上的一个地方,我知道那里有黑颈鹤。现在全世界有15种鹤,我们中国有九种,而我们中国的特有种则是丹顶鹤和黑颈鹤。黑颈鹤冬天在云贵高原过冬,夏天则在青藏高原繁育。

青海的隆宝滩是黑颈鹤夏天繁育的重要栖息地之一。1993年我第一次走进青藏高原接触人与自然这个话题的采访时,就和隆宝滩擦肩而过。那次我到了甘肃的禄曲,也是夏天,也是黑颈鹤繁育的季节,我看到了头顶上蓝天白云中展翅飞翔的黑颈鹤,天空中那只黑颈鹤的姿势至今只要想起,就能在脑海里重现它飞翔的身影。

7月17日,我们的车停在隆宝滩国家级自然保护区里时,我有些意外,这么重要,而且在科学界、环保界如此出名的国家级保护区,只有一排很旧很旧的平房。倒是院子里那台高倍望远镜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大家。院子外面那一大片浅浅的湖水,草地,就是黑颈鹤与它的朋友们,赤麻鸭、棕头鸥、斑头雁、秋沙鸭的家。

我们的肉眼远远地能看到对面那片湿地里的活力,只是距离让我们还要借助望远镜才能看清楚它们是在水中嬉戏,还是在草中漫步。现在不是看黑颈鹤最好的季节。虽然4、5月份鹤妈妈们下的蛋,经过一个月的化,小鹤已经破壳出世,但它们还要在妈妈的翅膀下长大,直到秋天才能开始在妈妈的引领下学习飞翔。保护区的文德江措告诉我们你们要是那时候来,蓝天白云中能看到很多学习飞翔的小鹤。

看来,我们只有在想象中描绘天空中那学着飞的小鹤与妈妈在一起的样子了。

望远镜中,我在痴迷地欣赏着斑头雁,赤麻鸭在水中游的画面时,不禁也想起1996年,我从美国国际鹤类基金会访问回来后,在北京发起的中国第一次民间观鸟活动。那次在北京的鹫峰,我们看到了雨后蓝天中飞翔的“大鹏展翅”。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猛禽。以往我们都把它们称为老鹰了,其实猛禽里还有突鹫,还有隼等很多种。它们可以借着气流在天空中翱翔。它们是肉食动物,大自然中有了它们,地上的老鼠、兔子什么的就不会泛滥。

从1996年十月第一次民间观鸟后,中国的民间观鸟已经发展到能参与和组织国际观鸟大赛,发展到民间人士也能识别成百上千的鸟种。发展到水边、林中常常留下了他们的身影。

今天我们一起来的人中,除了我被称为民间环保人士,还有一位西藏话剧院的演员多布吉是电影《可可西里》的男一号以外,其他都是电视人。那么就和观鸟不同了,看到鸟不是我们的目的,拍到鸟才是我们要做的事。

扛着大摄相机的刘华试图接近一只不用借助望远镜我们就能看清楚是在走、是在跑、是正展翅的黑颈鹤,可是本看起来离我们并不远的黑颈鹤却一直和我们保持着同样的距离。你走多远,它就走多远。

不知是不是有人测量过人类与黑颈鹤的距离。1999年元旦,我们绿家园志愿者在山东荣城观大天鹅,在那里人和天鹅的距离是六米,当地一位保护大天鹅的老师说,这就是我们人类的文明程度。现在在世界上很多国家,天鹅是和人站在一起的。

一只受了伤、不能飞的黑颈鹤正在一户牧民家疗伤。结果,就是这受伤两个月的黑颈鹤成了我们今天在隆宝滩唯一能近距离拍摄到的一只黑颈鹤。

很有意思的是,摄制组人向它靠近时,它虽然不能飞,但依然与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可是保护区的工作人员文德江措拿着小摄相机说他试试,并向鹤走去。结果是,一直走到这只黑颈鹤跟前,黑颈鹤也没有再继续拉开距离。后来文德江措7岁的小儿子拿着我的相机走过去,一样,黑颈鹤还是一点也没拉开距离的意思。让我们看到了这只受了伤的黑颈鹤与这父子俩在草地上漫步的画面。

也许是熟悉了,也许是观察后发现没有什么威胁,我们这些人走在这只受伤的鹤跟前拍照,它接受了。我们一个个忍不住都和这只黑颈鹤一起留了影。

在拍鹤之余,我和隆宝滩黑颈鹤自然保护区站长谢尕聊了会,原来,隆宝滩这么重要的一个国家级的自然保护区才三个正式职工,这三个人没有一个科班出身。他们连一辆车也没有,没有一个科研项目,每天的工作是保护,不要让老乡家的牲畜把黑颈鹤下的蛋踩了,不要让牛、羊或狗、狼把小鹤伤了、吃了。

文德江措过去是一名老师,十多年前痴迷上保护黑颈鹤后,就天天骑着摩托车在这片湿地边转悠。他的摩托车,是保护区惟一的一辆车。到了小鹤快要出生时,江措更是搭个帐篷就住在湿地的湖边。


江措说,黑颈鹤太不会保护自己了。它们就能把蛋生在一片叶子上,简直是没有一点防范意识。这样小鹤的成活率就很低。可是没有办法,这就是它们的天性。

说到天性,我还知道黑颈鹤每年长距离的迁徙后,它们的窝,可以年复一年地使用。我们人类飞行要靠雷达指挥,而这些迁徙的黑颈鹤,它们是靠什么指引航向的呢?

采访中,我还知道,在这个保护区,目前没有一个科研项目,更别提国际科研项目。现在站里用的望远镜,电脑是美国大自然保护协会送的。保护区牧民最近从乡里也得到了世界自然基金会的一些钱。这块湿地,没有成为保护地时,就已经划分给当地的牧民了。现在不让他们在湿地里生活是不可能的。现在想出的办法只能是用一些圈养的方式,让牧民们的生活尽量能少干预鹤类和其他鸟类的生活。

其实,现在我们中国的各个保护区,据我所知,科研项目是他们重要的工作,国际合作也成了很多保护区获得资金的重要保证。可是隆宝滩黑颈鹤自然保护区却一个科研项目也没有。在这个保护区里,如今靠的还是几个人的热情和维持自己的工作而已。

站在一片拍出来非常漂亮的湿地里,多布吉问我,你觉得像这样的地方,怎么解决生态保护和牧民生活间的矛盾呢?我回答他说,全世界只有15种鹤,我们中国有幸有两种是特有的种。隆宝滩这么重要的一个黑颈鹤的繁育地,国家应该对这里有更多的投入,而不仅仅是只有“人头费”。另外对于当地的老百姓来说,生态补偿我们说了多少年了,而且在很多地方已经开始实施,隆宝滩不应该成为死角。

其实,除了等国家的政策以外,保护区开展环境教育应该也是一种不错的方式。1996年我在美国鹤类基金会采访时就知道,养着全世界15种鹤的美国鹤类基金会,也是一个很受欢迎的教育基地。基金会所在地是威斯康星州,连芝加哥的学校都预约要来这里看鹤,学习有关鹤类、鸟类的知识。

香港的米埔和深圳一河之隔,香港学校里的学生们要想到那儿去看鸟,也是要排队的。现在像丹顶鹤过冬的扎龙,每年的门票可是一笔很可观的收入。

隆宝滩黑颈鹤自然保护区今后的出路在哪儿,有国家的责任,恐怕也有他们自身的问题。当然,我想也要有我们这些关注环境、爱鸟的人都能出出主意,想想办法。

1996年,我在美国鹤类基金会采访时,美国的科学家告诉我,黑颈鹤是他们收集到的最后一种鹤,刚从中国去了不久。作为一个广播记者,我希望在那儿的时候能录到15种鹤的叫声。可是那儿的科学家告诉我,黑颈鹤从去了后就不太爱叫,要看我的运气了。谁想到,那天我还没有走到它们跟前,就听到一只黑颈鹤叫开了。走到它的跟前时,它更是昂着头在那儿长鸣。美国的科学家诙谐地对我说:它一定知道老家来人了。


我们和黑颈鹤生活在同一片国土上。它们的数量随着我们在西藏发现了大量的种群后有了大量的增加。怎么能让它们,和与它们生活在一起的老百姓都过得好,不知凤凰台“江河水”节目播出后,观众会有些什么思考,会有些什么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