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公众参与 志愿行动 黄河十年行之十六-—寻找星宿海,在黄河源过夜

黄河十年行之十六-—寻找星宿海,在黄河源过夜

2010-11-04

8月27日早,根据昨天探路的情况,我们决定让安凯的大巴在玛多县停留。部分队友因高原反应剧烈,不能继续前进,也留在玛多县。还有一部分身体略有不适的队友决定只上到牛头碑就返回。剩下的17人,租了三辆当地僧人的越野车加皮卡,加上江淮的越野车一共四辆车,向牛头碑前进,今天我们的目的地,就是黄河源头--约古宗列。

清晨走向牛头碑的路上

高原的早上

昨天,在去往牛头碑的路上,尤联元对我们进行了考察前的扫盲工作。他说,牛头山上的牛头碑是旅游意义上的黄河源头。玛多县政府为了发展旅游,1988年在这里立了一个碑,上面用藏汉双语刻着“黄河源头”。这个地方曾是当年松赞干布迎娶文成公主的落脚点,所以也是藏汉两族文化融合的象征。

真正的黄河源区有三条支流,从北向南依次为扎曲、 约古宗列曲和卡日曲。到底哪一条是正源,国家地理的地标虽然定在了约古宗列,但这些年来,学术界一直还在争论。三条支流沿途汇集其他大大小小的众多支流,在巴颜禾欠山会合,形成黄河源头最初的河道—玛曲。玛曲河向东流过16公里长的河谷即进入星宿海。在星宿海完成星宿下凡的惊人之作后,继续东流20多公里,进入一条宽阔而广袤的平川,并在这里形成了两座巨大的湖泊,即扎陵湖和鄂陵湖。

鄂陵湖的边缘

湖边的藏原羚(黄羊)

这两个湖泊是中国海拔最高的淡水湖,也是青藏高原上珍贵的淡水宝库,被称为“黄河源头姊妹湖”。这两个湖的形成跟地势沉降有关。青藏高原的地势整体是隆起的,但是隆起得不平均,有一些相对沉降的地区,在这些地区就积水成湖。尤老指着车窗外山脚下的沙子石块告诉我们,这些是古代湖泊留下的痕迹,因为波浪会把沙子石块送到湖岸边。从这里推断,这些湖在千百万年以前面积要比现在大很多。

地下都是小石头

从生态学的角度看,所有的湖泊由于不断有外界物质的输入,其命运都将走向消亡,继而进行从水生环境向陆生环境的演替。这个过程如果自然进行,可能需要亿万年的时间。而今,全球气候变化加上人类活动的影响,湖泊的消亡加快了,这里原本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海子,现在都不见了踪影。

记录

这里的地貌和常住“人口”

演变中的湖泊

车子向前行进,鄂陵湖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中。湖水颜色绿得会让你以为是不是什么人往里面倒了颜料。远远得,我们能看见水鸟一排排地站在湖边。鄂陵湖有一个专供鸟儿们捕食的天然场所,被人们称为“鱼餐厅”。每年春天,黄河源头冰消雪融,河水上涨,鄂陵湖的水漫过一道堤岸流入这里,湖中的鱼也跟着游进来。到冰雪化尽,水源枯竭时,湖水断流并开始大量蒸发,潮水迅速下降,鱼开始死亡,被风浪推到岸边的沙滩上。候鸟们不需费力气就可以美美地饱餐一顿。每当这个季节,来此吃鱼的鸟群遮天蔽日,十分壮观。可惜我们去的不是那个时候。但湖边的美还是让我们大饱眼福。

鄂陵湖边

高原湖泊里的水鸟

不过,守着这么丰富的鱼类资源,藏民却从不在这里捕捞,他们自己都不会吃,更不用说把渔业作为一种谋生方式了。去年来这儿的时候,我们采访过一个当地的活佛,我们问他们为什么不吃?他说,每一只牛,每一条鱼都是生命,能不吃就不吃吧,能少吃一个生命就少吃一个生命。后来我们在和藏族年轻人聊时,他们也继承了同样的说法。另外,在高原上还有一种说法是:鱼是藏民心中的神。

鄂陵湖

高原湖泊的颜色是丰富的,多样的

一路上,我们都看到路边的草原上有一些立在地上的木杆,状如电线杆,类似鸟巢。其实,这些装置就是为了引诱鹰隼落脚的人工鹰巢。在周围的草原上,牲畜量减少,没有了牲畜的踩踏,鼠类猖獗起来。它们在地下打洞,啃吃草根,是草原退化和水土流失的重要原因之一。因此人们要灭鼠。鹰隼和狐狸这些鼠类的天敌都曾经是这广袤的草原上的主人,可是由于人们的滥捕滥杀,它们数量大为减少,即使那些幸存的,也迁徙到别处,原有的生物链断裂了,人们也尝到了这个恶果的滋味。于是开始想方设法引导鼠类的天敌们能够回到家园。在我们昨天的江河信息里,我们就放了我们欣喜地看到绿色的草原上,又开始出现鹰隼矫健飞翔的影子的照片。今天再来分享些。

鸟巢

高原雄鹰

山鹰

到了牛头碑脚下,看到了刻有“迎亲滩”字样的大石头。当年藏房连营、车马列队、旌旗猎猎、歌舞鼓乐的盛大迎亲场景只能凭我们的想像了。松赞干布当年站在这里,看着湖光山色,想着远方而来的大唐公主,猜测着大唐皇帝的心思,不知是何种心情?是否像我们一样既欢喜又忧心?徜徉在湖光山色中的欢喜是一样的;我们忧心的是草原的退化、湖沼的退缩,而他又为何而忧心呢?

迎亲滩

牛头碑下

湖边草原上,还有一座寺庙,庙外有齐人高的绵延转折的玛尼石墙,还有高耸的经幡随风飘动,仿佛在默默诵经。不过听说,这里有的寺庙已经改成招待所了。不知在青藏高原上还有多少没有被商业文明侵染的土地?

我们的几辆小车,铆足了劲儿,一路颠簸着爬上了牛头碑。碑身周围挂满了哈达和经幡。给我们开车的僧人说,这是藏民在向黄河源头祈祷。站在山顶上望去,左边是刚刚经过的鄂陵湖,右边则是扎陵湖。上游支流自扎陵湖的西南一隅流入,由东南一隅流出,湖心偏南为黄河主流线。黄河在这一带携带大量泥沙入湖,风浪泛起时湖面呈灰白色,故有白色长湖之称。泥沙在这里沉入湖底,所以流到鄂陵湖水就成了绿色。扎陵湖西部距黄河入湖处不远有3个小岛,夏季有大群候鸟来此聚居。

开往牛头碑的路

开上牛头碑

眺望鄂陵湖

远望扎陵湖

有专家告诉我们,大家不要以为黄河只会在下游断流,其实在上游也发生过断流。这些年由于过度放牧、滥挖黄金、气候变化等原因,草场退化,鼠害严重,这样很容易发生水土流失。泥沙量增多使得黄河上游自1997年以来发生多次断流。其中,1998年10月20日至1999年6月3日,黄河在扎陵湖、鄂陵湖中间出现断流,断流时间长达半年。而断流又会进一步加剧生态条件恶化,包括水资源减少,草场退化,鼠害肆虐,野生动物减少,畜牧业生产严重下滑等。这还只是局部的影响,黄河上游断流,关系的可是整个黄河流域的生态安全。中华水塔计划是否能够扼制江源地区生态的恶化,我们拭目以待。

站在牛头碑上看到正在退缩的奴陵湖

黄河十年行在牛头碑

站在湖与山间的我们

离开牛头碑,我们沿着扎陵湖走了好一段,我们去年来这时,地质学家杨勇就一再地感叹扎陵湖退缩比鄂陵湖厉害,今天我们又拍到了这样的退水线。不知这种美,应该如何去形容。

扎陵湖畔

退缩的扎陵湖

在我们开始寻找星宿海,已经离真正的黄河源很近的时候,路上牵着马走的两个老外让我们下了车。我们所有的人都好奇地和他们进行了一段交谈。这是两个法国人。租了四匹马已经走了三个星期了,他们的目标也是黄河源。我们中有人问他们,你们会说中文吗?他们说不会,他们靠的是一张地图,和山里的小路向目的地走的,他们说,我们走的很慢。我们中有人问他们,他们不害怕吗?他们说,怕什么?他们的反问,倒让我们不知再问什么了。

走向黄河源的老外

它们也天天走在这高原上

目送着两个法国人继续向黄河源走去的身影,黄河十年行的大巴车上又开始了热议。有几个人说,他们也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过一下这样的浪漫生活。更多的人只是羡慕人家的勇气,说到自己能否迎接这样的挑战,就不敢说话了。是呀,以这种方式与大自然亲密接触,对如今追求现代化生活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我们继续前往寻找星宿海的路程。有意思的是,扎陵湖和在地图上一般找不到的奴陵湖的颜色随着车子的行进,随着光线和周围山峦的转移,总在变换着它的颜色。藏原羚和野驴不时出现在我们眼前。让我们没有想到的是,格萨尔王登基台出现在我们的路上。我们下车拍了照片,而为我们开车的当地司机,则跪拜在地下了。

格萨尔王登基台

僧人的祈祷

今天的格萨尔王登基地

在黄河十年行之前,我们在网上看到了今日的星宿海已经没有了以往繁星满天般的浩瀚,剩下的只有干涸的湖底和荒芜的戈壁。下面是2010年3月在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举行的一次特别的发布会上公布的两张照片。照片展示的是星宿海30年的变迁。

有资料记载星宿海的原貌称:星宿海的无数湖沼在阳光照耀下,光彩夺目,如同孔雀开屏,十分美丽壮观。因而藏族同胞把黄河源流称作玛曲,意即孔雀河。在星宿海碧绿的滩地上,紫色的高山紫苑、黄色的垂头菊、粉色的马先蒿、还有点地梅、报春花、紫云英等,一丛丛,一簇簇;在山坡山,野牦牛、藏羚羊等一群群任情游荡;溪流里,斑头雁、黄鸭拨水嬉戏,无鳞湟鱼成群游弋,真是美景天成。可是,当太阳已经西下,我们终于在藏族司机的带领下,走到星宿海边,拍到的是这样现面。

我们拍到的星宿海

黄河十年行2010在星宿海

黄河十年行2010在星宿海

当地人告诉我们,如今只有在雨水丰沛的月份,星宿海才能暂时恢复其水草丰美的原貌,地质学家杨勇就曾在7月份给我们发过几张星宿海“复原”的照片;而雨水期一过,这里很快又干涸成这样了。

江源河湖的退缩干涸,草场的退化,生态环境的恶化,到底是人为原因主导还是大气候背景主导?其中有太多错综复杂的关系我们一时难以判断,但水资源专家王建的一番话,倒是让我们稍微清醒一点。他说:这些问题必然有大气候背景的影响,也必然有人为因素的影响,一旦这两个因素叠加或者产生共振,那么对一个地区生态环境的破坏将是不可挽回的。所以说,不管哪一个因素主导,人类都应该约束自己对大自然的行为,都不应该逃避对大自然的责任和义务。

黄河源的傍晚

黄河源的日落

黄河源夜幕降临了

黄河源的夕阳真美,我们停住拍了好了一会儿。

等到天色完全黑了时,前面一辆越野车停在路边问我们是不是去麻多乡。本来我们今天约了玉树治多县索加乡的书记尼玛带我们去黄河源第一小学。去年我们在黄河源采访时,为那所小学捐了绿色阅览室和一台小型水力发电机。可是今天我们到了麻多乡天已经黑了,去不了黄河源了。后来一问,来迎我们的不是尼玛书记,而是麻多乡人大主席。他对我们说,那么晚了还能来到我们那么偏僻的地方,都是客。一番热乎乎的话后,他还为我们准备了一顿热乎乎的热汤面。黄河源的人,在这苍凉的原野上,给了我们难忘的一夜。

明日,我们将奔赴此次黄河十年行的最终目的地,约古宗列。我们要去朝拜母亲河之源。也要去看一看,母亲河源头最大的支流之一是不是面临干涸的危险?它周边的生态环境又会是什么现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