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11-04
文图 王丽娜 汪永晨
8月14日,是非常丰富的一天。
一大早,自然之友河南小组的会员崔晟带着黄河博物馆、河南大河报等一行志愿者和记者加入我们的队伍,给我们做今天的向导。今天我们的行程是黄河湿地自然保护区管理站-花园口-桃花峪-孟津县会盟镇湿地。
第一站我们到达的是郑州黄河湿地自然保护区管理站。管理站主任王恒瑞向我们介绍了黄河湿地的基本情况。
黄河湿地在自然生态系统类型在分类上属于河流湿地;由于处于中原大地,又是文化湿地。位于黄河中下游过渡地段的郑州黄河湿地位于郑州市北部,是这座城市的后花园。 “有湿地的城市是美丽的,能看鸟的人是幸福的”,王主任自豪地告诉我们。湿地不仅可以净化水源,截流污染物,还拥有丰富的动植物资源。
全球有八条候鸟迁徙通道,有三条位于中国,郑州湿地就是其中一条。在这里观测到的国家一级保护鸟类就有11种,如大鸨、黑鹳、白鹳、丹顶鹤等。能观测到的很多二级保护鸟类就更多了。如:白琵鹭、大天鹅、小天鹅、灰鹤等。每年的11月份是观鸟的最佳时节。王主任是个观鸟爱好者,只要天气晴朗,他就往湿地跑。他拍摄了很多珍惜鸟类的照片,并把这些照片做成台历、宣传画、展板来宣传湿地保护。这些年来,对于很多观鸟爱好者来说,能看到大鸨就算是幸运的了。可王主任拍的可包括大鸨的展翅,飞翔等等。
由于当地政府对湿地保护的重视,郑州黄河湿地的保护得到了很大的支持。管理站利用各种办法、各种机会宣传湿地保护,在湿地周围树立很多界碑和界桩,还成立了专门的保护区公安分队,对保护区内的狩猎分子严加惩处。
尽管如此,湿地保护还是面临着很多挑战。这里人口密集,耕地紧张,开荒种田是湿地保护面临的一大难题;在湿地内狩猎、捕鸟曾是很多当地人的重要收入来源,保护区设立以后虽然有所改观,但盗猎现象依然严重。
王主任给我们放了一张照片,照片上一边是公安抱着死掉的两只珍稀大鸟,一边是蹲在地上被铐住的农民。看到这样的画面,在为那些死掉的精灵去谴责盗猎者的同时,我们是否也应考虑一下,我们是否可以换一种保护方式。是否可以在保护鸟类的同时能够让生活在保护区周围或者保护区内的人得到一定补偿?甚至把他们当成保护自然的合作者,而非对立方?
离开管理站之前,在一面墙上发现一张放大了的湿地照片,景色非常美,可是王主任告诉我们,现在这个地方已经完全变样儿了。《水浒》摄制组来拍摄的时候,毫无顾忌的在湿地上搭建戏棚,还放任马群啃食湿地植被。车上从郑州大河报来的记者宁田甜说,事件发生时,他们报社的头版头条报道了这件事。
下一站,我们到达了花园口。花园口既是民族灾难的象征又是黄河最大的水文站所在处。
抗日战争时期,为阻止日军南下,国民党军队炸毁这里的堤坝,造成黄河改道。受当时预警系统的限制,这次改道淹没了38个镇,80多万人受难。
今天我们算是比较幸运的,看到的黄河十分壮观。据崔晟说,自从小浪底修建以来,上游来水量减少,现在看到的水量是十年来最大的,平常水面宽最多不过三十几米。他认为,不应该在黄河上修建大坝,要让它保持自然流淌的状态。
黄河水利科学研究院的齐璞高工,对此持有不同观点。他认为,小浪底具有调水调沙的功能,可以利用人造洪峰的办法冲刷淤积的泥沙,现在花园口的水位就比以前降低了十几米。
从这里开始,关于小浪底的功过是非,不同的声音开始激烈碰撞,并由此引发大巴课堂对人与自然关系的讨论。
让我们看一下人与自然之间微妙的关系。
我们的祖先几乎砍光了黄土高原上的森林,开垦农田。这样的砍伐带来的是什么,疏松的黄土被暴雨冲刷进黄河,使得黄河差不多成为全世界含沙量最大的河。黄河走到下游地区,流速减缓,携带泥沙能力降低,于是泥沙淤积使黄河又成为了地上悬河。因地上悬河容易发生决口、改道、泛滥,为此黄河被有些人冠以“害河”的称呼。为控制黄河泛滥成灾,人类修建大堤,水库,水电站,而这些人造工程没有很好地解决河床淤积的问题,断流虽有所改变,但黄河的一些河段缺水现象,却时有发生。所以,我们现在面临的黄河问题,如果追根溯源,我们人类犯的错,不光有老祖宗的,更有我们今天由于缺乏对江河的认知而犯下的呀。
很多人不相信大自然会报复人类,那是因为大自然是宽容的,有时候她会容忍很长很长时间,哪一天她不能再容忍了,遭殃的将是我们的子孙后代。
关于河道的治理,大巴课堂上的专家们分成了三大“阵营”。
水利科学研究院齐璞相信科学可以治理黄河。他利用洪峰实现高效输沙的想法提出了多年,但并没有被采纳,他为此非常着急。
自然之友河南小组的崔晟、绿家园汪永晨、科学探险协会赵连石、水生态专家王建则认为自然有其自身规律,人类应该遵循这种规律,王建把这认为是:小规律就要服从大规律。在一个以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为信仰的时代,这种声音如何由边缘成为主流?
中国科学院地理所尤联元研究员认为,人定胜天的观念是有问题的,在进行工程治理之前应当进行严谨的科学研究和模拟试验,应当有详尽的数字支持,要对自然有详尽的了解。这似乎是介于主治派,和顺应派之间。
这场讨论一直持续到我们到达下一站桃花峪。从名字听,这儿曾经必然是一个满山桃花的地方。现在这里都是绿化的草本植物。桃花峪是黄河中游和下游的分界线,黄河在这里转了一个大弯。
尤联元告诉我们,我们现在站的地方叫做邙山,从小浪底一直延伸到黄河南岸京广铁路经过的地方。这是古代黄河流经的地方。邙山对黄河的右岸形成一定的限制,左岸还是游荡性的。所以尽管黄河从孟津下来就是游荡性的河道,这一段还是相对比较稳定的。
齐璞告诉我们,五六十年代这里的河床宽浅散乱,沙洲林立,现在经过治理,已经形成了一条比较规整的河道。
面对看上去平静实则汹涌的大河,我想,我们如何可以控制它?我们暂时可以利用各种先进的技术控制它,但不代表可以永远控制它。自然生态系统太精妙了,人类的技术对于这种系统来说只能算雕虫小技,也永远是顾此失彼。诸多水电站现在面临的困境就是最好的证据。这次黄河十年行,对我们每一个人来说,不但是记录也是思考。
从桃花峪下来我们经过了邙山脚下的杜甫故里,伊洛河,赶往下一站孟津县会盟镇。这个镇因周武王当年号召八百诸侯在此会盟讨伐商纣而得名。
从孟津开始,黄河泥沙开始淤积,河道开始游荡,所以在黄河中游地区形成非常广阔的湿地 。当地湿地自然保护区的工作人员告诉我们,不久前,小浪底刚刚进行过一次调水调沙,所以现在水量比较大,也比较浑浊。如果在冬季来,河水是很清澈的。
小浪底建成以后,每到调水调沙,水量增大,会给湿地补充水源,孕育湿地植被,为一些鸟类的栖息和迁徙创造好的环境。不过,由于有的鸟是在河里的夹心沙洲中产卵,水量增大会淹没鸟卵,影响其繁殖。
一路上,我们的大巴课堂汇集了各种声音,唯一缺的就是世代生活在黄河边的农民。他们的声音是最不该被忽略的。傍晚时分,我们在黄河边采访了一位当地村民。这位叫路京灼村民说,他一家几辈子都生活在这里。他们的收入来源主要是种地。平常种玉米,土壤盐碱化严重的时候种几季水稻。这里的村子地少人多,人均只有5分地,所以年轻人基本都外出打工了。
问他认为黄河是利河还是害河,他说,当然是利河。黄河灌溉可以灌溉农田,黄河浇出来的大米比别的水浇出来的好吃多了。
问他小时候黄河跟现在比有什么不同,他说,比以前好了。修小浪底之前,经常被洪水淹。修了小浪底,河道比较稳定了。他说唯一的不好是现在捞不到碳了。以前的黄河可以携带很多碳块,下水捞一些就够一年烧。
夕阳西下的时候,村民们三三两两,成双成对,一家家,一伙伙,大姑娘,小媳妇都到黄河边散步、遛狗、坐在河堤上看夕阳,这种闲散的生活让生活在大城市里的人,羡慕至极。什么是幸福,那一刻,黄河十年行来自城里的人们,一个个地在问着自己,
明天,我们将走进小浪底水利枢纽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