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换青山的父子两代人

护林人侯能强(前一)东方红国有林场供图

       邓远菊

  1963年，37岁的侯财良离开家乡、孤身一人来到四川省华蓥市东方红国有林场工作。望着当时光秃裸露的荒山，这名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的退伍老兵，开始向荒山宣战，誓让山岭重披绿装。

  1986年，儿子侯能强在父亲的鼓励下，接过植树的铁锹，循着父亲的足迹，接力植树造林，开始了每天与大山为伍、与森林为伴、用脚步丈量山岭的绿色传承。

  五十九载的时光，当年的小树苗、如今的参天大树，是这对父子艰苦奋斗、默默奉献的无言见证，林场4.63万亩青山林海更向人们诉说着这两代林业人以青春换青山的传奇故事。

  植树造林是水滴石穿的攻坚战

  4月的林场，草木繁盛，绿意盎然。李子垭管护区，外出进行森林防火宣传的侯能强刚刚归来。自从升职当了管护区主任，侯能强责任更重、更加忙碌了。

  闲暇时，侯能强经常去区内看父亲当年种下的树。2021年，95岁的父亲因病去世。“看着他种的树，感觉很亲切，就像他依然陪在我们身边。”侯能强用自己的方式思念着父亲。

  华蓥市东方红国有林场成立于1959年，其前身为华蓥市国营东方红林场。“20世纪五六十年代的林场，可不是现在这样。”侯能强依然记得小时候父亲讲述的刚到林场时的景象，“当时山林比较荒芜，用当地人的话说就是‘找点好木材做几双筷子都难’。”

  正是这个原因，当时的“侯财良们”下定了植树造林的决心，要让青山永续，不能让子孙后代无木材可用。

  荒山披绿装，绝非易事。“那时父亲常跟我们说，在林场工作，巡护只是日常工作，植树造林才是最辛苦的。”多年以后，侯能强才真正明白父亲这句话的深意。

  “植树造林是非常辛苦的。我们每天天蒙蒙亮就要起床，召集好队伍人扛肩背上山栽树。晚上七八点钟才能回到宿舍，日晒雨淋是常有的事。”侯能强说，林业人工作条件艰苦，还体现在位置偏僻、环境恶劣、信息闭塞等方面。

  “那时，父亲他们很不容易，住的是茅草棚，干活连双手套都没有。一双大手生了很厚的老茧，每天跋山涉水，基本一个月就要穿坏一双解放鞋……”

  但越是条件艰苦，越能磨砺人的意志和品质。在东方红国有林场，以侯财良为代表的老一辈林业人，吃苦耐劳，甘于奉献，凭着与同事们二十多年如一日的坚持，种下了千百万棵树木，将昔日的荒芜山林点缀得多姿多彩。

  “我父亲他们那一辈老林业人是最辛苦的，没有他们几十年水滴石穿的付出，就没有我们今天看到的葱郁青山。”侯能强说。

  守护青山还要一代接着一代干

  年少时，作为父亲呵护下的“小树苗”，侯能强不曾想过，将来自己也会和这片林子结缘。

  1986年，侯财良从林场退休。作为唯一的儿子，侯能强在父亲的鼓励下，接过父亲植树的铁锹，开始了他和林场的故事。

  初到林场，侯能强和他同去的3个年轻人就接到了种植10亩松树的任务。种树本身不难，难的是每天背着沉重的树苗，往返那偏远的山头，来去就要花费6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而且林区道路不便，甚至很多地方都是陡峭山壁，无路下脚。一天下来，年轻的侯能强全身的骨头就像散了架似的，他终于明白父亲说的“造林比巡护苦”的意思了。

  后来，由于太辛苦，加上工资待遇不高，与侯能强同一时期到林场工作的同事很多人都辞职了，但他坚持了下来。“父亲教导我说，既然选择了这个行业，就要能吃苦，不能给老侯家丢脸。”

  “做事先做人，万事勤为先。”侯能强始终牢记着父亲的叮嘱，自己的栽种任务完成了，还主动去帮助其他同事。由于踏实刻苦又富有责任心，3个月后，侯能强被正式推荐为护林员，这一干，就是36年。

  36年来，护林员的工作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父亲他们那辈人主要是种树，我们这一辈更多的是护树。”侯能强说，新中国成立以来，从“砍树人”到“种树人”再到“护树人”，每一代林业人都有鲜明的使命。

  巡护山林的个中辛苦，只有侯能强自己知道。1996年夏天，一次巡护过程中，侯能强在林区遇到5个人正在偷偷砍伐树木。出于工作职责，即使孤身一人，侯能强依然上前劝阻，对他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但仍没效果。为了强行拉走树木，对方暴力将侯能强头部打伤。侯能强当即晕倒在地，不知过了多久，才血流满面地醒来回到场部报告……

  倏忽几十年，侯能强每天用脚步丈量自己的责任区域，“我们每一天都要做到无死角巡护，现在林区有道路了，有的地方可以骑摩托车”。在林场工作多年，侯能强从没想过去干别的事，在他看来，巡山护林已经是他的一种生活方式，乐此不疲。“这里已经是我的第二个家。”侯能强笑着说。

  在管护区其他同事眼中，侯能强就像一张“活地图”。“我们片区的人、路、坟、树、标识标牌……他都了如指掌。”同事范斌说。“他也像一颗‘螺丝钉’，有他扎根在林区，不管酷暑严冬永远不会‘掉链子’。”另一位同事说。

  当前，正值四川森林草原防火紧要期。每天清晨，侯能强都会带着防火袖章、宣传标识、拿着工具，进入片区查看情况，同时清理可燃物、排查隐患、开辟隔离带、进行入户宣传等。

  “现在巡山和原来不一样了，上山砍柴、偷伐盗伐林木的人少了，主要是防火、防治病虫害等。”侯能强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因为他的工作越来越得到大家的理解，“这与大家生态保护意识的提高有很大关系。”

  由于长期从事艰苦的野外工作，侯能强可以在55岁时申请提前退休。可他早已有自己的打算，“我一定要干到60岁，现在干这行的年轻人太少了，我想多出一份力，也多带一带年轻人。”

  青山无言庄重， 树木静默生长。每一片绿色都不会辜负辛勤付出的汗水。在以侯财良、侯能强为代表的两代林业人的艰苦努力下，东方红国有林场森林覆盖率已达93%。

  不久前，这里传来一个好消息：侯能强带的两位大学生护林员也顺利“出师”了。新时代的林业人，又迎来了新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