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8月18日,“黄河十年行”一大早就来到了小浪底大坝前,黄河无语。2017年 小浪底大坝前
2010年 小浪底的排沙
2014年 小浪底大坝
2016年8月24日晚上,“黄河十年行”到小浪底时,我们第一次接触了两位小浪底水库的管理者。他们坚定的认为小浪底水库吸取了三门峡水库的教训,加上是国外水利专家参与设计和建设,所以运行这些年抵御了洪水,输通了黄河里的沙,灌溉了农田,还发了电。他们说这些时,甚至有些慷慨激昂,显示着对职业的专住与热爱。不过,在我们问他们,现在小浪底水库里的瘀沙占了多少库容时,他们说不出具体的数字,但很痛快地答应帮忙查一下。黄河的含沙量之大,是三门峡水库修建时没有给予足够重视而成为败笔的一个原因。小浪底水库的库容是不是也超过了设计的预期,我们还需要再跟踪调查。不过,2010,2013年“黄河十年行”到河南时,郑州环保志愿者崔晟说,自从小浪底水库修建以来,上游来水量减少,平常水面宽最多不过三十几米。崔晟认为,不应该在黄河上修建大坝,要让它保持自然流淌的状态。黄河水利科学研究院的齐璞高工,当然不同意这一观点。他认为,小浪底具有调水调沙的功能,可以利用人造洪峰的办法冲刷淤积的泥沙。但他也承认,现在花园口的水位比以前降低了十几米。 水库是人工湖泊,与天然湖泊一样,避免不了泥沙淤积问题。这也是所有水库大坝工程包括小浪底和三峡工程面临的真正挑战。“黄河十年行”生态专家王建,这些年来坚持认为自然有其自身规律,人类应该遵循这种规律,小浪底建成以后调水调沙能力没有达到预期效果,而且也带来一些负面效应。例如自然的江河被人为的“规范”了、还有对生物多样性的影响。王建认为;由于过去我们人类缺乏对大自然的认识,觉得这些水不用就白白流走了。其实,自然不仅仅是为了我们人类而存在的,江河也不仅是为了人类而存在的,还有地球上其他的朋友。2017年“黄河十年行”在小浪底,因为我们已经认识了小浪底工程管理局的老马,所以在他的陪同,我们来到了山上,能够近距离的观看小浪底大坝。可惜和去年差不多,雾锁黄河。老马告诉我们:小浪底水利枢纽功能是以防洪、防凌、减淤为主,兼顾供水、灌溉和发电。枢纽正常蓄水位高程275米,死水位230米,设计洪水位272.3米,校核洪水位273米;总库容126.5亿立方米(正常蓄水位高程275米以下),其中防洪库容40.5亿立方米,调节库容51亿立方米,死库容75.5亿立方米(2016年10月已经淤积了33亿方)。 老马告诉我们,实际上在小浪底大坝修建以前,黄河在这一段是清澈的。到下游十公里以后它才又变浑了。老马说希望下次有搞地质的专家来这里解释一下为什么是这样呢?他自己的大胆设想的是:古时候这里就像壶口瀑布一样,落差很大,经过4000km的冲刷,很多石头堆积在这里,千万年堆积实际上是一个大型的U型,经过这个U型到西霞院以下,一泛上来它就变成清的了。在小浪底管理局工作了几十年的老马自己的大胆设想的是:“古时候这里就像壶口瀑布一样,落差很大,经过4000km的冲刷,很多石头堆积在这里,千万年堆积实际上是一个大型的U型,经过这个U型到西霞院以下,一泛上来它就变成清的了。当年,诗人王勃的家乡离这里只有十几公里。他也经常到这来,写了游记。曾经,走在黄河边,可以听到河里咕咚咕咚的声音。古人就说是龙在河里面发声呢。实际上是河床里边的石头,滚动撞击。”老马说:“我们想想,黄河石上有一个大大的太阳、有一圆圆的月亮是什么情形?其实我们这里说的黄河石上的太阳,黄河石上的月亮是怎么回事呢?就是石头互相撞击,撞出了一个白点儿,黄水一浸就是个太阳。清水冲的时间久了就是个月亮,,所以,磨砺的结果使得小浪底的黄河石极有特色。2017年 为了黄河源的孩子买本书
2017年8月18日在小浪底大坝前,一位刚刚考上中国传媒大学的年轻人知道我们在义卖书为黄河源小学捐阅览室,就买了一本。这位准大学生说希望黄河源的孩子也能受到良好的教育。“黄河十年行”有十户人家是我们每一年都要访问的,像我们要记录黄河十年的变化一样,+也要记录这十户人家十年的变化。“黄河十年行”第一年,我们定了要找一户小浪底水库的水电移民跟踪十年。老苗是在大坝旅游区门口买水的时候,聊起来走进他的家的。 这一记录就是8 年。老苗家在小浪底大坝旁边开“黄河人家”农家乐,我们是看着他家怎么从一个小棚子到盖了几层楼的。现在网上都能查到他家的“黄河人家”。在当地也是很有名的,日子过得挺红火。在我们的记录中,苗德中从一个农民到水电移民,然后开了一个饭馆,挣了钱后开始搞饮食文化,建历史人物纪念地,这些年开始了另大手笔,为一个村子的水电移民写村志。六十多岁的苗德中是新时代的农民,也是水电移民过得很不错的一家子。这两年他会通过微信问我们什么时候来呀,千万别走过不来啊。对我们来说,8年的交情让我们一年年像是走亲戚一样互相惦念着。
2010年 在苗德中家大树下采访小浪底移民村的村民
2014年 苗德中在记录家乡的变化
自己家的日子过好了,老苗想的是:我们村的历史比较悠久。历朝历代我们这里都出了很多名人,如李商隐等。赵家洼那里有赵氏五兄弟,全是进士,这都是有历史记载的,他们和李商隐是同学。在济源修道的时候,来这里做了一首诗这个地方胜比江南。
2017年 “黄河十年行”在老苗家
今天黄河在这里是高峡出平湖了。老苗想把今天的移民史传承下去,让后人也了解他们今天的生活。所以他准备出一本村移民手册。他要给每个人写个介绍,拍张照片。虽然很多人出去打工了,虽然也有的人用手机拍像素不够,照片质量不那么好,但是老苗已经完成了90%的工作量。他准备自费出600册。用他的话说,这600册哪怕留下1,2册,对后代也是一种传承。如今每当“黄河十年行”到老苗家时,他都会举着相机给我们拍照,然后自己做个美图剪辑上到网上。 这几年,苗德中除了在自家院子对面建了历史人物纪念地,黄河人家的农家乐也不管了,让孩子们管理。用他的话说:我只是参与,参与,因为还有事要做。到2016年,老苗已经拍了七、八万张照片,每个村民照一张,把他的出生时间,个人简历,爱好,写出来建立一个微信群,再发给本人审核。名字对不对,出生时间对不对,简历对不对。你认为我写的不适合,你再把你的简历给我发来,我再给你改。大概有两千个移民。老苗说,如今按户已经做了90%户了。按人也已经70%多,因为大部分人在外面打工,现在都有微信,直接发微信就行了。我和老苗说,人家都是写家谱,你是在写村谱。相当于村志,很大的工程呀。老苗说:我计划三年时间完成。我们问老苗,有人帮你一起做吗?他说,就我一人做,靠一种精神就能做。同行的社会学家黄纪苏说:您可以当一个民间的司马迁,民间的历史学家。老苗赶忙说:文化太低了,现在也在找退休教师请他们帮忙看看我整理搜集的。在我写这篇文章时,老苗给我发来了他接近尾的村谱中的一页。他告诉我,他收集的照片有十万合余张了。离开小浪底水利枢纽和苗德中的家,经过150公里的路程,我们到了黄河上另一座大坝三门峡。2010年 生态专家王建在三门峡前拍排沙
2017年 在静静的三门峡前
退休前一直做黄河水土保持的专家李敏先生,今天站在三门峡大坝前说:“今天是我第二次站在这个地方,在三门峡大坝的下游来看三门峡水利工程。三门峡水利工程,应该说是新中国治理水利的先驱者、开拓者,当然,它也承载了很多是是非非,也承载了很多教训,同时也为启迪了后人进一步开发黄河做出了很大贡献。我觉得我们评论这么大一个水利工程应该从历史的角度,从科学的角度来评价。当然,这里面有很多感情色彩,比如新中国成立以来我们怎么样树立民族的自尊心,黄河作为中华民族的母亲河,我们应该在这儿有所作为。所以在当初苏联援华的200多个工程项目中,黄河三门峡是其中唯一一个水利工程项目。所迈出的是很重要的一步。可能这一步一脚踩空,但为以后更扎实的迈进提供了经验和教训。”2010年 沙在吼
小浪底和三门峡大坝,“黄河十年行”第一,第二年来的时候都赶上那里的排水排沙。从景观上看气势十分壮观。不管对这个水电站持有什么态度的人,都不能不被眼前的阵势所震惊。黄河,竟以这种形态展现在我们的眼前。这些照片一定不是当艺术片在拍的。可被人工“雕塑”的黄河,却用它的方式,向人们展示着它的艺术魅力。 站在这泥沙具下的的世界,看到这泥沙的飞舞,即使是照片,也不能不让人展开想象的翅膀。而这想象,我相信,对大多数人来说,早已经超越了对水电本身所具有功能的认知。黄河委员会的专家齐璞告诉我们,空库排沙是把库区原有的蓄水排空以后利用上游洪水冲刷库区淤泥。这样不但可以输送上游来沙,还能带走一部分库区原来淤积的泥沙。所以从大坝排沙洞出来的是很稠的水。可是从发电上看,这是库容被沙子堆得太满了。
2011年 不排沙时的三门峡大坝前
传说当年大禹治水,来到这个地方,发现一块巨石挡在这里,于是连砍两刀,把巨石砍成三块石头,分别是人门石,神门石,鬼门石,三门峡由此得名。现在这三块石头被淹在水下。实际上,三门峡是指河道分成三股水流。如今,三门峡电站大坝前那块水中的“中流砥柱”石保留了下来(三流之下有一大石,叫中流砥柱——成语的由来)。很奇特的是在建坝之前的几千年里,“中流砥柱”石无论河涨河落从未淹没在水下。因此成为中华民族的象征之一。当年建坝的时候,也有人建议把中流砥柱炸掉,原因是怕它会挡住水流,影响发电。当时的总理周恩来最后批示,让这块中流砥柱幸存下来,而事实也证明它的存在并没有影响发电。这些年“黄河十年行”在三门峡大坝前,更多地看到的是那里成了鸟儿歇息,觅食之地。这举世闻名的万里黄河第一坝,现在每年入冬以后,来自西伯利亚的白天鹅就成千上万只的在这里由自在地飞翔、飘游、嬉水、觅食,安详地休养生息,三门峡也因此有了“天鹅城”的美誉。2012年 “黄河十年行”是深夜赶到的三门峡大坝上的。国家电力公司西北勘测设计院高工黄玉胜说:三门峡建成以来,一直毁誉参半。三门峡立项之初就遭到陕西方面的坚决反对,当时陕西不少政府官员通过多种渠道力陈此项目对陕西的影响。其中,最为显著的事件则是,在1955年第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二次会议上,前苏联专家提出的“高坝大库”的三门峡水利工程方案虽然被全票通过,但水利专家清华大学教授黄万里坚持反对,直至生命最后。 黄万里认为,黄河携带泥沙是天经地义的,建坝拦沙,使泥沙全部铺在了从潼关到三门峡的河道里,潼关的河道抬高,渭河成为悬河;关中平原的地下水无法排泄,田地出现盐碱化甚至沼泽化。果然,在三门峡建成一年后,黄万里的担心成为了事实。2017年 “黄河十年行”在三门峡大坝前
作为以媒体的视角记录和书写的“黄河十年行”,或许我们并不能对这两个大坝做更多的评判。但是一年一年的记录,却让我们看到了黄河八年来的变化和这些变化所生的影响。
2017年 离开了三门峡考察队前行,进入了潼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