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7-30
把那天巧遇怒江州长的采访记录如下，供各位写文章时参考。
前一天晚上在福贡县城一家叫“傈僳人家”的餐馆里，江河十年行的团员围坐在傈僳族传统的火塘旁，那一晚的集体会议主要有两个议题，一是写后几天的集体日记，另一件事就是商量第二天的采访安排。《南方周末》的曹海东和《中国环境报》的丁品一组，想直“闯”州政府，希望能采访到州长，大家对这种“突袭”式的采访心里都有些没谱，大有硬着头皮碰运气的势头。第二天，因为要补拍一些怒江的空镜，我们的车几次停下来，没多久，就被头车远远地落在了后面。在一处水流比较急的江段，我们又一次停车。（后来采访得知这一处已经冠名为“老虎跳”，可能是得了虎跳峡的灵感，因为这处江水中也有一块巨大的天然的大石头，如天外来石，将原本狭窄的峡谷又一分为二，一石激起千层浪。）下车后，发现跟我们一个时间下车的还有另一些人，从外表看，不似我们蓬头垢面，大多衣冠整齐，皮鞋逞亮，坐的车是丰田越野，旁边还有一个扛大机器的摄像在跟拍，凭着职业敏感，我判断这些人应该“有点来头”。拉住扛机器的那个摄像悄声问“是领导在检查工作吗？”摄像马上肯定地答“是领导”，我顺势接着问“什么领导？”“州长”“什么州长？！”“怒江州州长啊”，最后一个问题比较“弱智”，但是确认了正在离我不到三米处被众人包围的人的身份，同时，我有点被电击的感觉，海东和丁品正在勇闯州政府的路上，心怀忐忑，而州长就在我面前，没啥说的，稳住州长，立马采访。这时我也发现，州长也往我这里打量，估计也在好奇我这个“外地游客”到底想干什么，不容他继续怀疑，我加快脚步凑上去，伸出手，一边自我介绍一边跟他握手一边提出采访要求。州长就在没回过神来的几秒钟内堆起笑容，顺从地听我安排站好位置，开始了下面这一段采访：
问：州长，很高兴能在怒江的美丽江畔遇见您，这一路我们也欣赏到了怒江赏心悦目的自然风光和两岸淳朴原始的人文、生态，您能谈谈怒江在开发生态旅游方面的措施吗？
答：怒江是三江并流世界文化遗产的核心区。这里有丰富的旅游资源，有多元民族文化，是一块未开垦的旅游处女地。这两年，州委、州政府提出“生态立州、科技兴州、矿电强州、文旅活州（即文化、旅游）”的发展目标，在发展生态旅游上，立足于“三年打基础、五年创品牌、八年建支柱”的发展目标。整个旅游的核心立足于生物多样性和多元民族文化的融合，非常注重生态建设。
外地人形容我们“看天一条缝、看地一条沟、出门坐溜索、种地像攀岩”，这样特殊的地形地貌造就了怒江老百姓光靠农业生产是富不起来的。过去，我们搞大农业，但实践证明大农业在怒江是无法解决老百姓的温饱问题的。到今天为止，我们老百姓的年均纯收入只有1079元，是全国的三分之一，云南省的二分之一。怒江的发展要有怒江特色，要让老百姓在旅游发展中得实惠。
问：怒江是咱们国家唯一一条没有修建水电站的江河，我采访了一些专家，他们也提到，怒江像一座自然历史文化博物馆，这样保存着原生态的江河在中国来说是独一无二的，应该加以保护。您怎么看？
答：这个说法并不准确。在怒江上游的西藏已经被开发，下游的缅甸也已经开发了三级（水电站）。应该说整个怒江只有在怒江境内的这一段怒江还没有被开发。从2003年开始，整个怒江的开发、发展、保护的问题，在中国乃至世界都引起一场争论，我认为这是一件好事，因为全世界和全国都在关注怒江。对怒江的发展应该这么看，光保护而不开发，或者光开发不保护都不符合实际。开发着保护、保护着开发，才可以构建和谐社会，才可能持续发展，才可能促进老百姓的小康生活。这是一个辨证的关系。
问：您所说的“开发”包含哪些方面，旅游开发是否也应该是一种开发？
答：也是一种开发，但是要通过水资源的开发来加快旅游开发。因为旅游开发需要良好的基础设施建设，如果没有其他产业的开发，光靠旅游开发是不行的，从州府六库到丙中洛，如果修二级公路，光是静态投资也需要88亿，如果没有其他产业的辅助，光靠一个产业也无法带动整个怒江老百姓的富裕。要站在一个为后人负责的高度去看问题。过去提出两库十三级，这是肯定偏多的，但是现在的具体调整方案还没出来，但是如果开发一库两级或者一库六级都是非常合理的。既把好的旅游资源保护下来，也把可以开发的开发好，形成互动。
问：我们一路从金沙江走过来，看到金沙江已经被过度地开发，一个水电站连着一个水电站，很多河床干枯着，几乎看不到一滴水，不管是我们记者还是专家，还是当地老百姓都觉得很痛心，对于怒江的开发，您在这方面是怎么考虑的？有没有想过如何把水留住？
答：怒江和金沙江的地形不同，怒江是夹在碧罗雪山和高黎贡山之间的大峡谷，在一些特殊地段开发一些水电是有利的，比如在一些裸露的高山崖壁，一些陡峭的山壁，通过水电开发，把这部分淹没了，就成为一个湖，湖上游人可以乘船旅游，还是非常好的。该开发的开发，该保护的保护，是相互促进和发展的。
问：您刚才提到怒江已经成为全国、全世界关注的焦点，那么作为怒江州州长，您就成了处在风口浪尖上的人物，您怎么看待您肩上担负的这份责任？
答：作为一个民族自治州的州长，是父母官，我无时不在牵挂着老百姓哪天能过上幸福生活，无时不在想着怒江如何发展。怒江的发展，要把资源优势转化为经济优势，在优势的转化中让老百姓真切地感受到给他们带来的实惠。光靠国家、省里的支持还不行，还必须要自力更生。这两年，州委、州政府结合怒江实际，确立了发展目标，就是“山顶封和禁”，海拨2500米以上封和禁，人和畜都不能进去；半山移和退，海拨2500至1800米的半山坡，退耕还林；河谷建和用，河谷一带要培养支柱产业。
问：您所说的支柱产业包括哪些？
答：包括矿、电、旅游、文化等。
问：这几方面的比重是怎样的？
答：现在还无法用比重来具体地讲，因为现在刚刚起步，还属于打基础的阶段。电方面，我们还没动，还在等待国家的审批。矿方面，在蓝坪（音译）我们正在建设国家铅锌矿冶基地。旅游方面，正在进行一些小的辅助设施的建设。一切都刚起步，困难多，水电开发还要靠党中央国务院的批准，矿冶开发要加快招商引资。有了各届的支持，我们对建设怒江充满信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