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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江河的故事(四)

2008-07-14

汉源县是四川著名的花椒之乡,走在街上还能体味到那儿的古朴与宁静。小店里卖的东西和大都市的没多大的差别。不同的是街边小摊上人们碗里的豆花、腊肉和红红的辣椒。

汉源县小吃

 

范晓说,大渡河是四川西部水能资源最丰富的河流之一,长期以来在其干流和支流上进行了大规模的水电开发,已建成的电站有48座。整个大渡河干支流目前规划开发和将要开发的电站达到356座,装机容量为1779万千瓦,其中仅干流就为24级开发。但大渡河流域又是地震、滑坡、崩塌、泥石流等地质灾害的高发地区、水土严重流失的地区。大规模的电站建设在带来能源和其它好处的同时,实际上也在诱发和加剧地质灾害。另外,那里也是川西山区居民最集中的农耕区。

乐山县金河口区的那位官员告诉我们:大渡河大峡谷国家地质公园的建立,给川西南地区旅游产业的发展带来的是前所未有的机遇,它将成为四川旅游发展极其重要的后备基地,可以建成和长江三峡媲美的四川省最好的峡谷高山旅游胜地。而且它离成都仅3小时车程,成昆铁路和金乌公路纵贯峡谷,它的可进入性在世界上著名的大峡谷景区也是少见的。他希望我们能把这个信息告诉更多的朋友。当时我多问了一句:修了大坝这还会具有那么自然的美吗?他看了看我,没有回答。

2004年瀑布沟水电站截流之时,因移民问题,国务院副秘书长汪洋于118日到了四川汉源县,在村级以上干部大会上传送了胡锦涛主席和温家宝总理的批示。胡锦涛主席有三条批示:一是瀑布沟电站是西部大开发的重点工程,二是西部大开发一定要把移民的问题解决好。另外,移民问题没有解决好之前瀑布沟电站不准开工。温家宝总理说:群众的利益是大事,一定要把移民的问题解决好,解决不好不能开工。一定要以群众的利益为重。

2005年末,我在北京一所大学讲课时,一位家住汉原县城的同学告诉我,他的家正在搬迁,大渡河在他家门前流过的那断已经截流。 

建坝之争中的媒体参与

走进木格错、仁宗海,我开始关注中国江河的生态;走近都江堰、杨柳湖水库我开始关注江河与自然与文化遗产;大渡河,则让我在关注生态和文化的同时把目光投向了当地的民众。

2003年听说云南的世界自然遗产“三江并流”中的怒江要修建十三级水坝,到2006年初,如何建立健全科学的决策机制和怎样保证在重大决策中,利益相关方的公正参与,让我与江河有了更深度的交往。

2003年7月3日,“三江并流”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正式批准为世界自然遗产。“三江并流”是金沙江、澜沧江、怒江。2003年7月19日,云南日报与7月3日同样的版面,同样的篇幅,报导的是另一个消息:要在怒江上修建13级水电工程。

怒江水电项目,不是中国的第一座大坝,也不会是最后一座,但它带来的争论却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当然我不能说后无来者,但一定是前无古人。

我从2004年2月到2005年4月,2006年2月三进怒江,两进金沙江,三进澜沧江。2004年2月,我第一次走怒江。夕阳西下的时分,皑皑的雪山与黛色的太阳在天边交相辉映,也映衬在碧绿色的怒江第一湾。刚刚赶集回来的几个老乡绕着山间小路边走江唱。一边走着,两位妇女还脸贴着脸,搂着脖子,捧着同一个碗,摇头晃脑地边喝边哼酒令。当地的习俗,赶集卖了钱,打一壶酒,一同赶集的人要一块搂着脖子把酒喝光,以示乡亲间的同心同德。他们叫这为“同心酒”。

在怒江第一湾丙中洛的一个夜晚,家庭旅馆的主人刘吉安边跳着舞,边往围坐在火塘前的人们碗里倒酒,倒酥油茶。他们家的家庭成员分别来自5个民族。我问其中一位,“唱歌你们是从小学的?”答:“小时跟着大人唱就会了” 。我问:“会唱多少歌?”答:“江边的沙子有多少,我们的歌就有多少。”我又问会跳的舞有多少,答“山间树上的树叶有多少,我们会跳的舞就有多少。”

  为什么“三江并流”域会有那么多少数民族?人类学家认为,河流、山脉的阻隔使那里的山民产生了诸多的个性色彩,独具个性化的生活方式,天然地设定了“民族走廊”的路线和通道,而江河冲刷形成的缓坡和平坝,则成为民族融会的摇篮。

  2005年3月29日,天阴沉沉地下着小雨。我们的车行驶在怒江边的公路上时,山上的大石头不时地一块一块地往下滚,滚到了公路上,摊了一地;滚到山凹处,汇入了哗哗的大水中。司机们无奈地在水里推着熄了火的汽车。从六库到贡山途中,一处持续不断的滑坡挡住了我们的路。待推土机清除路障,继续上路。连续一个多月的大雪和大雨,把2004年10月才通车的丙中洛到松塔的公路冲断了。很多路段活动的泥石流一直铺进江中。
  一路上,我们带来了一些书和衣服,捐给沿江的小学。在一个只有二年级、只有6个学生的江边小学我们进去时,孩子们正朗朗地读着课文:“春雨沙沙,春雨沙沙,细如牛毛,飘飘洒洒,飘在果林,点红桃花。洒在树梢,染绿柳芽,落在田野,滋润庄稼。降在池塘,唤醒青蛙。淋湿我的帽沿,沾湿他的花褂。我们顶着蒙蒙细雨,刨坑种树,把祖国大地绿化。春雨沙沙,春雨沙沙……”
  就在我们告别孩子们,又走在怒江边时,来自美国、法国、香港和我们大陆几家大媒体的记者,一个不落地都经历了自己人生最危险的一次采访:那一刻,轰轰隆隆的声音是由远及近地响开的。接着是泥石流顺着两条大沟滚滚地从山上冲向江中。我们十几个人被两道宽宽的泥石流分开在两边,一堆一堆的泥石和一块块足有上吨重的大石头,不停地从山上滚到我们每个人的身旁。
  为了逃离险情,我们中外记者排成了队,仿照儿时玩的游戏“老鹰抓小鸡”,一个人抱着另一个的腰,最前面的人站在泥石流的沟边,沟那边的人再一个牵着另一个的手,趁泥石停止滚动的间隙,手拉着手,一个拉一个地总算是安全走过了两条泥石沟。
    这就是怒江。